他睡太久,像支在最
十盏……
百盏……
千盏万盏愿灯从这样间小小院落飘出,缓缓升空,汇聚成条流淌在夜色中星河。
钟应心头也随着明灯起起伏伏,灼烧浑身或冷忽热。
将道祖所送愿灯点亮,钟应微仰着下颌,愣怔想,这是最后盏……
他活两世,从未如此悠闲自在过,可是,没有君不意在身侧,便也失些许颜色。
他回到丙字参号院,如既往给瓷瓶换上新紫藤萝,却没给君不意带新采摘花,而是俯下亲亲君不意发梢,然后翻开手札,念起最新所见所闻。
“……行至东海,路遇老龟,老龟化形失败,不过三尺高,是个背着个厚重龟壳绿皮小老头,老龟言毕生心愿便是做位说书先生,因而见人便问奇闻趣事,吓坏不少渔民,心觉有趣,就讲“旧友”之事,离别前,老龟再三立誓要为“旧友”出九卷《赤离君与莲中君》……拒绝,可是好像没什成效,幸好老头不知道就是赤离君……”
钟应合上手札,瞧眼天色,“今天就说到这里,有东西给你看,你等等。”
天色将将暗去,夜幕低垂,四野沉寂。
地狱变成衣冠风流繁华帝都,从孤烟落日大漠走到人迹罕至冰川……
君不意枕旁发间从路边摘莠草变成娇贵魏紫,又从沙漠荆棘花换成北地捧冰花……
他走过许许多多地方,少则停留十天半个月,长则久居年半载。
屋子里愿灯有时三天两头增添盏,有时几年也不见天光。
手札上字画也越来越多,最后页钟应画上只憨憨王八……
随后猛地惊醒,急匆匆冲进屋子里:“君不意,你看到吗?”
屋子里死般静,朦胧灯光自窗棂铺洒床榻,苍白发丝如刀锋光般银亮。
钟应也不泄气,直接将人抱出去。
钟应靠着廊柱,将君不意枕在自己大腿上,理理他睡有些皱巴巴衣襟,又捋捋发丝,嘀咕:“要是小八那家伙看到,保准说对你不好,给穿这种衣料。”
钟应戳戳君不意脸颊。
钟应坐在紫藤花架下,点亮灯芯,将孔明灯送上长空。
院落里文缓鱼似乎对此颇有兴趣,围着愿灯蹭又蹭。
盏。
两盏。
三盏……
百年时光转瞬即逝,钟应再次踏足玉馨书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星辰台上布满前来求学少年们,钟应像落入墨中滴水,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天梯上,老院主和钟岳正在云端垂钓,不知哪个新生能抓住这从天而降点仙缘。
老院主问他,可有所得?
钟应沉吟片刻:“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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