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脉脉地对视着,似乎千言万语都在这两道交融目光中。
苏晏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御书房——那醉人凝望,谁舍得先步扯断视线呢?他舍不得,皇帝也舍不得。
但他终究还是走在出殿门、出宫门路上。
“嘁。”
侧上方有人发出气音,像个随意而无礼招呼,在清冷宫禁夜里听得分明。
皇帝笑笑,揽他入怀吻下眉心:“朕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卿不必担心。”
苏晏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就算留在京城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听从皇帝安排去南京。
来,皇帝从不会无放矢,此行必有使命。
二来,出春宫图这码子事,恐怕太后更是恨他入骨,搞不好要安排些见不得光手段,暗地里把他弄死,防不胜防。还是先避祸保命要紧。
还有个原因——
,那豫王想必还在宫内,自己与皇帝在御书房里待多久,豫王能不知道?
这令狐十有八九是被豫王骗过来,就是为提醒他——“弄个明白”可以,“弄玉偷香”不行。
兜头盆冷水,苏晏什兴致都没,忙不迭地跳起来穿衣、穿靴。
皇帝见这情形,也知道今夜不能成事,边穿衣,边盘算着怎给越发恣睢亲弟弟苦头吃。
苏晏勉强把自己整理清楚,很乖巧地走过去为皇帝系腰带、戴冠冕。
苏晏转头——向上看——豫王身玄衣,伸着双长腿斜倚在屋脊,臂弯里枕着个空酒坛,正朝他戏谑地呶嘴:“弄明白?”
苏晏翻
他对脑中残留前世历史记忆十分在意,尤其关于朱贺霖段,虽然记忆破碎且模糊,但总觉得至关重要。或许此去南京与太子相遇后,他能想起来。
苏晏拿定主意,回吻下皇帝,向后退两步,行告退臣礼。
走到殿门旁,忽然听见背后皇帝唤声:“清河——”
苏晏回头,朝皇帝浅浅笑。
皇帝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就这瞬不瞬地、深深地凝视他,仿佛要用视线将他笔划镌刻在心底。
皇帝轻抚他脸颊,叹道:“……也好。”
什“也好”?临门踩脚刹车,也好?苏晏心里嘀咕,面上没表现出来,只问道:“皇爷打算让臣去南京做什?去多久?”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等下敕令,你自会知道。”
苏晏想想,又道:“还是不放心皇爷头疾,要不要昭告天下,寻找能治疑难杂症名医?实在不行,西医……西夷郎中也可试……”
想到此时,西医才刚刚开始由经验医学向实验医学转变,连人体解剖学都尚未建立,面对这种复杂脑内病变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苏晏不由得沮丧起来,越说越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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