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脚步动,径往花厅中走去。御剑声音亦随之传出:“别经年,文相越发清健。”
屈方宁全身僵,几乎不敢相信:“文相?难不成是那……南朝宰相文僖?”
那人长揖到地,恭声道:“不敢,都是托将军福。还没问将军贵体金安?”
御剑懒懒道:“有什好问?坐着说话罢。堂堂国之相,何至于跟们草原蛮子如此客气?”
文僖连称不敢,道:“将军说笑。将军英威神武,德沛寰宇,下臣惶恐,不敢与将军平坐。”
、满带疑惑呼唤:
“小……达慕?”
他心中骤然抽紧,举袖擦擦眼泪,回头望去。朦胧之中,认得是御剑麾下名小队长,在福建还陪他玩过。勉强稳住心神,招呼道:“阿赤队长。”哭得久,声音极是艰涩。
阿赤看着他泪痕斑斑脸,奇道:“小达慕,你怎?”南语颇为流利。
屈方宁手背狠揉着眼皮,故作迷惘,道:“不知道怎回事,在这里歇会儿,眼睛就难受,眼泪也流出来。”
屈方宁听这几句对答,再无怀疑。见这位当朝第权相在敌国将领面前卑躬屈膝,满口谀辞,心头如重千钧,又兼
阿赤向他身周看,长明灯上烟气缭绕,焚香炉中青烟袅袅,便知端,释然道:“你这是被烟熏着,敷敷便好。”他深知这少年跟主帅关系匪浅,指不定哪天便成鬼军继承人,不敢怠慢,忙带他回院舍,取两个冷水皮袋给他敷眼睛。
屈方宁躺在床上,双手捂着水袋,回想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模样,忍不住又流下泪来。捂会儿,皮袋都捂热,对镜照,眼皮还是肿得通红。心中慌,想到御剑回来,这副模样,如何瞒得过他?见阿赤与另名兵士都在走廊门口,屏气凝神,运起屏息御化之法,偷偷溜出去。旋即从冰井里摸出两块冰,躲在假山后敷半天。他今日大喜大悲,大耗心神,红热眼皮被冰块清清凉凉地敷,便迷迷糊糊睡着。
觉醒来,已是满天暮色。冰块早已融化,眼睛也不再胀涩。对小池照,恢复如初。振振濡湿衣摆,正待起身,忽然心中咯噔声:“不对。”
眼前人影矗然,由厢房直至花厅,三步停,五步岗,全是神色谨严皂衣守卫。
他心中惊,缩身假山后,从滴水洞中窥望出去。只见二人抬着顶青色软轿,从偏门中让进来。抬轿之人脚步极轻,似有若无,显然身负高强武功。轿中匆匆走出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容貌甚是端肃,颌下长须几缕,望之气度非凡。他靴底落地,便四周环视番,想是平时谨慎惯。屈方宁忙躲在旁,心中好奇:“这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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