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罗秀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天。
病重丈夫躺在家里,而她躺在窗明几净花费高昂产房里,满头大汗中听见婴儿啼哭,她霎时笑,笑得高兴,也笑得忐忑。
刚出生小孩子总是皱巴巴,可她孩子却很漂亮,在做出那件错事之前,她几乎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视线。
她没有时间为他起个名字,因为在待产每天里,她都在算手头剩下钱够不够撑到明天,在想路苦过来丈夫还能陪她多久,在挣扎到底该不该那做。
整个医院里来往人都有从容步伐,不需要为钱发愁,他们带着鲜花和保温桶雀跃地走进不同病房,除罗秀云在这间。
实又平常母亲,则会在不知不觉间,把懵懂天真孩子同化成下个自己,将这样可悲可恨人生代代传递下去。
“你真太糊涂,从十多年前调换孩子开始,直到今天,都是糊涂,你把自己人生弄得团糟,也害两个无辜孩子。不知道为什另家父母没有追究你法律责任,但你不应该因此觉得自己错误就随之消散,你始终有错,而且时至今日,依然在犯错。”
“清沅现在独立生活,会有老师、朋友和同学关心照顾他,认为以你现在心态,不适合再接触他,起码在你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些什之前,请不要去打扰他。如果你做不到爱自己孩子,至少别再去伤害他。”
周芳起身,在准备离开前,看着客厅里乌烟瘴气环境,最后道:“罗女士,不要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日子是自己,不管后来经历什,你还记得自己内心最初想法吗?”
“你辛苦地怀胎十月,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将自己亲生骨肉换去个富裕家庭,是为让日子变成现在这样吗?是为在十多年后这样对待他吗?”
她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外面截然不同世界。
所以她渐渐不再挣扎,顺从地任自己被心底愈发嘈杂欲望卷走。
她偷偷放下尚未起名儿子,亲亲他额头,在心里小声说:“你会过得很幸福,要比妈妈幸福。”
而十八年后现在,在这间只剩下她和弟弟狭小房子里,成天不知在为什劳碌奔波罗秀云,常常回想起
“比起教养个从来没花心思去关心过孩子,你更应该反思自己生活,别再继续错下去。”
话音落地,周芳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长久静默后,罗秀云缓慢地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周芳留下这几张纸。
报纸内页黑白照片上,那个熟悉又陌生身影恰好跃起,做出个很好看投篮姿势。
裴清沅很高,比她要高得多,完全是个大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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