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飞,那鸟儿飞得洒脱,优美而真切,飞得无拘无来毫不夸张,但那老屋却相当虚幻、缥缈,仿佛只是种气息凝结,唯那种古老房舍气息确凿存在,鸟儿正是朝那儿飞,那只白色鸟儿,飞得没有点儿声音……。这个梦也许她对说起过,也许没有。但在印象里或在写作之夜,分明有这样幅属于她梦景。这究竟是梦还是女教师O梦呢?无关紧要。究竟是过去经历呢还是对未来憧憬?都无关紧要。但梦中那老屋样子只好在醒后凭借希望才可描述。有时猜想,在O南方老家,或者在她对南方思念里,必有那样座老屋。O弄不清这梦原因,也记不准是在什年龄上开始做,总之很早,那只鸟很早就飞进过她梦里,那古老房舍气息流进她梦里肯定更早,这梦她做过很多次,但有很久没再做。
O在那小镇上呆三天。最后天她又做那个梦,与以往大为不同是那个梦境变成幅画——挂在美术馆中幅画。那幅画挂在个不为人注意角落里,美术馆是座辉煌飘逸现代建筑,厅廊回转层层叠叠何能根本走不出去,阒无人,光亮宽坦地面上只有她自己影子和脚步、脚步声渐渐被巨大空旷所吞噬,她却找不到那幅画,到处找也找不到它,但能闻见它气息,虚缈而确凿气息到处弥漫随处可闻……
“是否就是那座老屋气息?”多年以后问O。
“不,不不,点儿都不,”她说,“跟那气息完全不同。”
醒来,她以为她下子就明白这次梦含意。她蒙蒙懵懵坐会儿,心想对画家如此魂牵梦萦到底算什?是崇拜?还是爱情?她相信是后者;如果这仍然不是爱,她想象不出爱还能是什。在以后七年里她将不断地遵循这个逻辑而不断地得出同样结论,直到死。直到死。不过她第次感到死诱惑,恰是在她得出上述结论同时。她离开那座小城回来,列车越近终点,死亡越是像头温存怪鸟(当然不是白色,而且也不会飞)在她心里不住声地取媚邀宠,驱赶不去。她见过死,也见过,七岁见过个老人寿终正寝,十五岁见过个中学老师跳进十几米高烟囱,二十岁在农村见过个妇女死于难产和个结实汉子死于塌方,开始是惊骇、仓惶、深不见底湮灭和悲恐,然后便只是偶尔沉郁,再后来就不多想,死和生样成怅然常驻疑问便不再去多想。O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到死竟生出丝丝缕缕柔情,觉得轻松觉得安泰,仿佛静夜中曲牵人入梦笛箫。不不,O绝不是想如果画家不接受她爱她就去死,不,绝不是,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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