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已经撕
衣服缠在腰间，坐在地上。他对拐子摇摇头，“他还活着。”
“跟死差多少？”拐子大吼，带着哭腔。
“这是杀人。”
“他不也杀人？”拐子拖着佘四德，使劲往金木这边挪，“他早晚是死，死也得烧！”
金木依然犹豫，他直直地盯着佘四德，不说话。
。他就跟个烧空心枯树
样，脆。”
而
太爷爷金木，在那刻还是个心怀犹疑年轻人。铅弹穿透棉衣，轰碎他口袋里两卷《老残游记》，击中他左侧后腰。他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看着拐子和佘四德在木屋前扭打，只觉得阵阵眩晕。
拐子扑倒佘四德瞬间，觉得自己铁定完蛋，定会感染鼠疫，这是跟活死人打架。他从佘四德手里夺过鸟嘴铳，握在手里，爬起来要跑，却下给绊趴下。佘四德用猎枪上扯掉宽皮带子绕在他左腿弯子上，系个死结，另头捆在自己腰里。佘四德身子挺得像根棍子，又把皮带绕进胳膊，死死绑住自己。拐子本来就瘸，这缠站都站不起来。
佘四德剧烈地咳嗽，伴着呕吐，喷出黑血。拐子右脚蹬在他脸上，拽那皮带。皮带拽不断，拐子就吼：佘老四×你妈，给撒手！
佘四德瞪着眼，没反应，身子越挺越直，眼睛也越来越直。
“妈，你也是个虎×哨子啊！”拐子大骂金木，骂完屁股坐在地上，“那好，你不怕，咱俩就坐着等死。跟他们起，点点烂。”
林子里安静两分钟。佘四德动不动地咳嗽，远处松树上积雪塌下来。
“爷爷说，那两分钟，跟过半辈子样。”
金木解开棉大衣扣子，伸进去，掏出火柴，丢给拐子。
火苗从佘四德身上蹿起来，蹿上干草堆，又卷上屋顶，转
拐子想站起来，但腿直不起来，他在自己身上摸东西，什
也没摸到，把扯下腰里那个铁皮油壶，砸在佘四德脸上。油壶砸开口，褐色柴油洒佘四德身。他突然停手，喉咙里笑声，小心地捡起铁皮壶，把柴油浇在佘四德身上，边浇边说：“烧你个虎×哨子，信不信——你爹已经让给烧没！”
佘四德身子缩，脚蹬进雪地里，使劲往后撤，手在腰里摸索着，要解那皮带，解不开。俩人相互使劲，像拔河样。佘四德手背上血点子破开，慢慢沁出血珠。
拐子把柴油在佘四德身上浇个遍，剩下全甩在木屋底下干草堆里，伸手往棉袄口袋里摸，口袋掏翻过来，没火。
拐子大骂声。佘四德看看他，又挺直身子，咧开嘴巴，不出声地笑。
这时，拐子看着金木，金木也看着他。拐子向金木伸出手：“金先生，洋火[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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