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绍鼻翼翕动,透过泪雾打量针脚。
“父亲出征,阿玉定盼着父亲平安归来,如果到最后等来是父亲尸首,阿玉心里会多难过。阿玉自小没阿娘,阿爷再走,她便是孤零零个人。
智仁和尚,蕙娘求来这把剑,能不能帮玉儿化解身上咒怨?智仁和尚却说,虽说玉儿用小涯剑除不少邪祟,咒怨可能仍未消解,因为印堂发黑,最近定有劫难,除非此次出征平安无事,才能说明此咒已破。于是提前准备这件咒衣,这是世上最恶毒自惩罚之术,唯有如此,方能化解世上最恶毒咒怨。只有也落得永世不得轮回下场,方能为玉儿挡完这场灾。”
话音未落,滕绍忽然重重喘息起来,蔺承佑惊,滕绍脸色在迅速变差。
中尸毒之人情绪不该大起大落,毕竟这样会促使毒素蔓延周身,方才滕绍说起往事时,蔺承佑屡次想打断,但滕绍心要用自己死为女儿挣来线生机,并无求生意志,智仁和尚话应验,滕绍父女身上咒怨仍在,打从今晚被怨尸伤到那刻起,滕绍就做好赴死准备。
“滕将军。”蔺承佑忧心如焚,扣住滕绍下颌将粒护神丹塞入滕绍口中。若是身上带着六元丹就好,六元丹解妖毒有奇效。可惜师公回长安之后尚未调配此药,而他平日不离身那瓶,又在紫云楼对付树妖那回,全数分给昏迷不醒杜庭兰等人。
想到此处,蔺承佑有些怔忪,滕玉意拼死从树妖手下救下表姐性命,但也因此提前分完六元丹,致使滕将军中毒之际没有余药再为其施救,这岂不都是冥冥中注定——
眼看滕绍状况越来越差,蔺承佑忽令停车,下车到另辆负着辎重马车上取来件东西,快速回到滕绍身边。
打开包袱,里面是盒蜜饯和叠妆花缎。
“滕将军。”蔺承佑扶起滕绍,示意他看妆花缎里那件物事,“这是阿玉让人送到军中包裹,六月就从长安送出来,但因为这两月镇海军和神策军辗转各地,直到昨晚才收到,共两样东西,样是她亲手做蜜饯,是给。另样是给滕将军。滕将军,您好好瞧瞧,这是阿玉亲手为你做夏裳。”
滕绍泪眼定定凝视着面前之物,那是件佛头青夏裳,针脚有些粗陋。
蔺承佑托起夏裳上衣袖,以便滕绍能看清楚上头繁复花纹:“不知道阿玉做这件衣裳花多少时日,但光看这上头纹路就知道她倾注不少心血,每针每线,每块衣角都是她亲手缝做,她知道军中炎热,衣裳越轻软越好,做衣裳送到军中,无非是想让父亲少受些暑热,滕将军,阿玉心里有多记挂父亲,您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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