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等很久,曾连长也没来。倒是来个医生,他看谢敛状况,说应该没大碍。谢敛认出这就是前面说“再等等”人,问他,你是用酒给治疟疾吗,什酒这神?
医生愣愣才说,酒是你朋友弄来。她昨天就来过,人家不让她进来看你。你烧天夜。今天早上来时候又遇到她,她让无论如何把酒带给你喝。说是从布依族寨子讨来药酒。
谢敛也诧异,问,朋友?
是个女知青,姓安。
医生让谢敛吃药巩固下,留下药就走。谢敛吃曾连长人送来病号粥,又睡。这回睡得很沉,没再做梦。
发酵气息。和宿醉醒来很像。治疟疾用药酒?谢敛感到自己医学常识受到挑战。
在梦里目睹,是傅丹萍经历。和谢敛猜测也没差太多。她贯心软加上多事,差点把她自己给赔进去。那个逃犯真不是东西。不,现在这样被他连累,赔得实在太多。谢敛试图回忆逃犯名字,只想起他姓廖。
姓廖不知有没有供出是谁给他药。最好他懂得廉耻和感恩,没多嘴。
关于傅丹萍梦境还有些破碎片段。像是她童年。泡泡纱裙子。油炸小食,面粉和萝卜丝混在起,圆圆像个元宝。个女人说话声。如同收音机频道没有对准,话语没连成句子就滚过去。双弹钢琴手,手形优美。碗里化开奶油味冰品。绿豆汤。夏夜被蚊子咬醒,摸胳膊,纵横交错是凉席印子。
可能话,谢敛想直在她小时候世界里徜徉。对他来说是那样陌生城市女孩过往。既亲近,又遥不可及。他心里生出莫名柔情,为那个在雨夜奔逃狼狈女子,为她从上海到云南回不去旅程。
第二天,出乎谢敛意料是,昨天送粥那人过来通知他,你可以走。
谢敛当即问,傅丹萍呢?
她昨天就走。
谢敛还想问什,对方说,没事不是挺好吗,还磨磨蹭蹭干吗,你以为这里是疗养院啊!
他走到招待所外面,恍如隔世。对时间概念变得混乱,他
醒来,意味着要面对现实。回到被囚禁房间。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
谢敛没读过多少古文,《庄子》这段,是白医生讲给他听。白医生说,你家人,都是某种意义上庄周。谢敛从前不理解他这句话意思,现在若有所悟。
不久,有尿意。谢敛走到门口喊人,门开。他慢慢挪到走廊尽头厕所,脚步虚软。尿长而又长泡尿。仿佛连最后丝软弱也随着水分排出体外,回房间时候,谢敛下定决心。
他决定坚持之前时冲动说法,就说,药是自己给那个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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