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锅被端上来,放在圆桌中间。林峰他们早就点堆,也不等做东张培生。啤酒上来,接着是在铁盘里码成排排红条羊肉。萝卜,白菜,海带,豆腐,还有豆腐皮包着圆柱形,谢晔问那是什,胡思达说,老大,百叶包你也不认识吗?谢晔说,学校食堂是包肉,这里面好像是菜。唐家恒说,肉馅馄饨是馄饨,菜肉馅难道就不是馄饨?谢晔说,上海人名堂真多。他前几天吃个鲜肉月饼,世界观受到轻微震撼,此前他直以为月饼只有中秋节才有,而且必须是甜。
唐家恒给他倒啤酒,边说:“讲这种话,你自己也是半个上海人好不好。”
谢晔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不由得愣下。胡思达心急,锅没开就把肉丢进去,被林峰讲几句。胡思达隔着火锅对谢晔说:“你看这个人,吃火锅规矩最多。上次把毛肚煮老,也被他讲。”
唐家恒说:“天才冷下来,你们已经第二次吃火锅?”
“是今年年头上啦,在张叔叔家里。用电饭锅煮,那个火慢得要死。火锅还是要吃这种炭炉子舒服。”胡思达眼巴巴地盯着刚开始滚汤,“难得他在外面请客,所以是定要来。”
谢晔听过邝诚他们舅甥俩编派张培生段子,说他节约得要命,冬天棉毛衫裤都是洞。谢晔看得出,张培生不像林峰和邝诚样花钱随意,他抽烟,不像林峰抽那凶,而且只抽便宜红梅。上班穿制服,下班则是便衣警察也爱穿老款夹克衫,仔裤,旅游鞋。从背影看,他是个壮实男人,走路很稳。点也看不出他右腿在战争中受过伤。谢晔曾经想问他腿伤,但得先解释自己为什知道他受伤,实在麻烦。谢晔是因为爸,才对腿受过伤男人有特殊亲近感。
请客人终于到。张培生今天穿不是众人眼熟灯芯绒夹克,而是件簇新黑皮衣。他把衣服往椅背搭,胡思达说他最讨厌皮衣味道,迅速逃到谢晔他们这边,同时还不忘揶揄道,还没过年就买新衣服?张培生嘿嘿笑道,人家给买。
在座都是熟人,立即听出来,说是他那位班长遗孀,他多年来暗恋对象。要是邝诚在这里,估计又要冷嘲热讽。胡思达专注于羊肉,谢晔和唐家恒也很快融入涮肉捞肉吃肉节奏,时间三个男孩头都不抬,筷下如划桨。那边两个男人吃得慢,喝得多,聊得也不少。他们讲上海话,谢晔自觉脑子里塞满肉,只模糊听到几句,好像在说什动迁啦户口啦,林峰声音带着不赞成意味。
两盘肉吃完,新叫两盘还没来,只好开始涮蔬菜,节奏这才为之缓。胡思达说他最近戒酒,装腔作势喝着可乐,问张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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