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又朵梨花从树梢凋落,树下青草已枯黄如秋叶。白衣人迈出第四步,画中枝桠上结出第片花瓣。
杨逊见两人言谈寥寥,个抚琴,个作画,本觉莫名其妙,揣摩着方才所闻“剑客”“剑意”之言,忽然惊悟:莫非这两人其实是在……斗剑?
白衣人走得很慢,但他每行近青衫文士步,文士脸上青气就盛分,抚弦也更急,身边梨树上落花纷繁不绝,如下起阵快雪。
—顷刻间,满树梨瓣落尽,矮坡上草黄花萎,触目萧然。然而青石上却有枝墨色梨花正在画中开萼吐蕊,徐徐绽放!
杨逊死死按着宣纸,目不转睛,第二瓣、第三瓣梨花在纸上流现,他被这至奇至美幕所震慑,抹神机注入他年幼心灵—对他
可方圆数丈内,每片摇曳在风中青草都泛出微黄!
杨逊阵迷茫,回望远处草地,却是翠绿如常,似只有梨树旁草叶有异,可刚走上矮坡时这里野草分明也是般青—困惑中回过头来,却发觉眼前春草竟似比须臾前又黄些许!
“拂手商声动,离离尽染秋。”白衣人伸笔凝在砚中,颔首而赞,“古书有云,先秦郑国有琴技入神者名师文,当春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今日得见陆先生,始知此说竟非虚妄。”
青衫文士漠然道:“陆某粗通琴韵,岂敢比肩先贤?那实非琴技,只是陆某久历霜雨,剑意中沾些枯萎秋气罢。”
“不错,陆先生是剑客,从来不是琴师。”白衣人叹,笔锋在砚中重重捺下,挑笔扬,团墨汁飞落在画上那截粗枝梢节处,聚成小洼。
杨逊愕然惋惜,心说:这下蘸墨未免过多,这幅画怕是毁。与此同时,青衫文士却眸光转锐,脸色骤青。
白衣人轻笑声,将笔掷在地上,转身朝着青衫文士走去—随着他第步落下,背后画纸上那团墨汁忽然流动起来,在粗枝上淌出道细流,浑似生出节短桠!
青衫文士抚琴十指拨捻加急,琴音反而低下去,清旷苍寥,相隔三丈却如在千里外云水间遥遥传来。身侧梨树枝叶随着琴曲簌簌颤动,朵梨花飘离枝头,花瓣散在风里,轻扬缓旋。
杨逊顺着飞花仰头望,高天上有雁即要飞过矮坡,却忽又转折方向遥遥而去,暗想:难道那大雁是畏惧琴音?可是相隔这远,它怎能听得见?
低头再瞧画,惊觉方才新生那枝短桠又分出几股细流,已洇成几片墨色花萼。那团墨泛着水光在纸上继续淌染,花萼上很快吐出几丝花蕊,每丝都细微传神,仿佛半空里有只无形手正在工笔慢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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