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这
句，嗓门实在不低，声音都响到院子里去
。
话音刚落，另把声音就从外面接来，问：「你又生
哪门子气？有话好好说。刚进门就听见你那尖噪门，今天外甥回来，你……」
门帘撩开，露出白正平瘦削而发黑脸来。
白正平手里仍提着他心爱鸟笼，块黑布掩在鸟笼上，掀开门帘走进来，猛看见白云飞，便把说到半截话停，笑呵呵道：「外甥，你已经回来？病大好吧。」
他又转过头，数落他老婆，说：「外甥刚从医院回来，你和他生什
气？气坏他，看你又心疼。」
不敢强求。」
白云飞放茶杯在桌子上，对林奇骏说：「你不是赶着回洋行办事吗？不要再耽搁在这里。」
林奇骏明白他意思，立即说：「是，约人。晚饭
还来这儿吃，小牌到时候再商量吧，若只有个，也撑不起张麻将桌子来。」
边装着看表，边急急脚地走。
那女人追到门边，到底不敢强拉，看着林奇骏上汽车走，怏怏不乐地回来，对白云飞把两手摊，皮笑肉不笑道：「好心好意招待他，倒像们要绑票似，逃得比风还快。原以为，他对你很有番心意，如今这看，也只是个滑头。这些有钱人，真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舍不得几个钱，说声得，何必逃呢？们也不会强求。」
他老婆哼声，嗓子还是那高，说：「不敢得罪他，
白云飞刚到家，就听这些话。
那滋味与其说是恼，都不如说是有些酸涩痛。
他沦落到上台唱戏好几年，但打出生起大家庭里养出来骨子里那股矜持庄重，却还不曾褪尽，不管这舅妈多不讨人喜欢，因为是他长辈，向来不肯和她撇开面子吵嘴。
所以此时，面上没露出来什，只低着头，用白瓷茶盖轻轻拨着茶水上浮着茶梗，对他舅妈说：「林少爷是大忙人，有他事情要办。何况，这些日子，让他花钱已经很多。怎好意思还要人家为打牌？」
他舅妈面上倒挂不住，把脸沉，说：「大少爷，你这样说话，叫人寒不寒心？去医院之前，就已经休养大半个月。和天音阁合同丢，包月银子是没指望，可怜你舅舅，当你这个红角跟包，分钱没捞着，如今反要倒贴。林少爷对你好，你在外国医院里，还有人给你想着费用，可们呢？过几天，你妹妹又要往家里要学费，从哪里弄出这些钱来？这家里里外外，哪里不要花钱？不过借你名头，打场小牌，就算赚几个钱回来，也是们家子得点好处。这原该是你做事，们帮你做，如今你不主动，倒撩袖子在边说风凉话，打你舅妈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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