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觉得自己如同提前实现
几个五年计划，率领妻子和儿子进入**主义，自豪感油然而生。此前，他
直视楠楠为郑娟
儿子，想到楠楠是“棉猴”种，心里还会极不舒服。楠楠惹他生气时，其不舒服与赚恶没什
两样，尽管他在生活中从不偏爱小儿子而亏待大儿子。
“爸，
爱你。”楠楠从没对他说过如此温暖话。此话似乎是由楠楠之口向他传达神谕，驱除他心灵中某个死角黑暗。
从他口中说出“爸也爱你”四字，又似乎是他自己誓言。“视同己出”这个词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不容易。
自那日起，当秉昆再跟郑娟说“咱们大儿子”这句话时，才真是在说他们共同拥有个儿子。
家四口入住后，秉昆和郑娟愁事随之而来。
油漆，木板地，铁皮房顶。家具齐全，拎包就可以入住，入住就可以生火做饭。
说是“买”，严格来讲叫“兑”。当年但凡像点儿样子居民住房产权，都归各级房管所。只有光字片那类房产所不稀罕登记住宅，才有实际性质买卖之说。兑房现象民间较常见，即方出钱，拥有对方居住权，年限由方出钱多少而定。千六百元在当年是数额挺大笔钱，秉昆买下是永久居住权，起码协议上是如此写明。
秉昆率家四口看房子时，郑娟里里外外出入几次后，不敢相信地问：“归咱们住？”
秉昆肯定地说：“是，永远。”
郑娟转身，当即哭得稀里哗啦。
请不请几个朋友到新家热闹番呢？
不请吧，朋友关系上太说不过去。怎住上好房子都不告诉声啊？他们挑理，没话可解释呀！
请吧，对朋友们刺激是不是太大呢？他们家可都是又小又不像样家啊！春燕两口子受到刺激会小些，“人民大浴池”已改名“红霞洗浴中心”，不再属市商委，z.府部门与直属企业彻底脱钩。脱钩前，因为春燕向会来事，上层路线走得不错，几位领导大发慈悲，块儿帮把劲儿，终于让她梦想成真，在筒子楼里分到二十几平方米大间屋子。虽是筒子楼，没厨房，却有暖气，冬天不必为取暖操心，可省下冬煤钱。秉昆和郑娟都认为，春燕和德宝两口子即使羡慕他们美好新家，那也不至于羡慕到受刺激地步。国庆和赶超则不同
聪聪奇怪地问：“妈妈，你哭啥哩？”
郑娟哭得连“高兴”三个字都说不完整。
楠楠则小声说：“爸，爱你。”
秉昆听，心中时暖流澎湃，百感交集。楠楠话由郑娟或聪聪来说，都不至于让他鼻子发酸。
“爸也爱你。”他动情地抱下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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