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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间夜(7 / 16)

如果说,客人来店里都戴上固定假面;同样地,客人们对老七所知也永远隔着个吧台距离。

没人看得出来,老七在斟酒谈笑间用多少心思,他那双看似慵懒无神眼睛,事实上把他们观察得多入微。

更没人见过,上班时身皮衣与链环Andy,成短裤汗衫老七是什模样。

清理好吧台,关掉空调,老七这时走到门边,把店门拉开道口,再用把高脚椅挡着,室内闷烟味立刻开始流散。

面,看来有那点旧情人影子吧?某晚生意不是很好,才过子夜点,店里就只剩下姓周位客人。毕竟是快十年前事,那时老七仍气浮欲盛,又加上分手情伤,那侧影正好触动老七掩藏太久寂寞蠢动。

开店以来仅有几次破例提前打烊,前次是因为汤哥在街上被人打成脑震荡,后次也仍然是为汤哥,医院通知病人已经弥留。这回他在事后怎想,都只能说那晚鬼迷心窍,竟然将醉倒周先生带回自己住处。

周董误会两人关系,开始给老七连发个礼拜简讯。当然不能回。老七并非玩弄对方,而是因为立刻嗅出对方寂寞浓度,如黏液那种,碰就要沾得全身,大家都最怕这种人。

就算是给姓周课,不管是来买醉还是逐色,人人都有反悔权利,该停时候就要懂得放手。老七也会担心万事情传出去,竞争同业随便玩笑说他酒里动手脚迷*客人,他就别想再混下去。好在周董那人不是个擅交际,没有多少圈内朋友好八卦,只不过消失整年没再上门。

等再度出现在店里,那人已经变样,跟其他那些喝完台北圈已无处可去,又重新回到MELODY老鬼样,成个没行情冤大头,总是带着在别间店里刚认识小弟弟来续摊。小弟弟反正都是跟着白吃白喝,还有点良心,趁周董醉茫时分就偷偷走人,过分干脆开始跟别人勾搭,与更想吃菜回家。总之,最后都是丢下周董个人。

对周董过世,老七随着客人七嘴八舌淡淡帮几句腔,不能说得更多。后来这些年,老七就看着周董这样落空再上演,他爱莫能助。他怀疑那人是存心想喝死。因为已经这多年,他还是找不到他要爱——他直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去爱。

男人都是天生猎人,有时你得把自己装成迟缓猎物,等人家来靠近。

(或许应该教教他……)

随即老七便跟自己下令停止这样多愁善感。多年前夜夫妻插曲,早就不足挂齿,如今动这样善念又有什意义?

很多事根本不能教,只能凭个人慧根与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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