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元旦前
天最后次去
清泉浴室。走出池子时看见浴室里片骚乱。有人喊着“锅炉房锅炉房”有人手忙脚乱地围着浴巾朝锅炉房跑，拉住个人问：“怎
啦？”那人边跑边说：“吞金啦。”说：“是谁吞金啦？”另边有人回答
只琴键被风
手指弹奏。当蜜蜂飞上去田野里声音有如场细雨你觉得你走在场芬芳充满音乐细雨中。梦见养蜂人微笑着对说：“这多好，你身上背只大蜂箱。”真梦见光着脊背背只巨大蜂箱在紫云英地里走。总听见蜜蜂在耳边嗡嗡地鸣叫，看见蜂翅在四面八方闪烁银色光芒。觉得养蜂人领经过地方非常熟悉，但怎也分辨不出那是什地方，好像是泥江城外，好像是家乡小镇，又好像哪里也不是而是个遥远神秘新世界。
是在清泉浴室里做这个梦。你知道梦里蜂鸣实际上是淋浴龙头溅水声。这未免让人沮丧。赤裸城市人趿着木屐在浴室里行色匆匆，而却熟睡着做这个荒唐无聊梦。不知道怎会喜欢上浴室这个鬼地方。老觉得头发上脚上身上有汽油味烂瓜果味有灰尘还有珍珠霜法国香水怪味，怎洗也洗不干净。甚至还喜欢上修脚老头全活，他走过来就主动地把脚架到他膝盖上，说：“全活。”
“怎样，上瘾吧？”修脚老头狡黠地对说。
“不知道。”说，“反正没事干。”
“凡事就怕你沾，你沾就上瘾。上瘾就收不住。”
噗嘟。噗嘟。听着这声音就觉得梦里切都模糊起来。修脚老头手是不是有魔力？在城市里待长你就会有手魔力，你就要靠这手魔力吃饭。
老头说：“人活着也就是上澡堂泡泡快活。还有什？从前有鸦片白面。那玩意也就是怕上瘾，瘾来家破人亡不说死还欠屁股债。没意思啊。”
老头说：“还是泡澡堂好啊花不几个钱图个全身轻快，在澡堂修几十万臭脚，想泡泡就是没工夫。没什意思啊。”
老头又说：“还是上班快活些下班回家还是受气，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结婚花五千元钱哪里还有存款呢？儿子媳妇今天等开家庭会议，他们要把金锁卖买彩电，金锁是祖上传下来，就是把金锁吞进肚子里也不能给他们狗杂种，他们要就来开膛挖开胃吧。”
迷迷糊糊听着修脚老头唠叨。从衣服口袋里找钱给他时，猛然发现老头流眼泪。他呆滞地看着脚，伸手摸摸又推开，然后他说声“没意思”就走开。从来没见过老头哭，老头流眼泪你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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