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叶尼娅喜欢同娜佳聊天。
“你太聪明啦,”叶尼娅对外甥女说,“你不像个小姑娘,倒像是从前政治犯协会名成员。”
“不是从前,而是将来。”斯特拉姆说,“你大概同自己中尉谈论政治吧?”
“谈论又怎样?”娜佳说。
“最好还是接吻,不谈政治。”叶尼娅说。
道理。要知道,也在同上帝用来创造世界材料打交道……真,因此知道,它们既没有颜色,也没有颜料,只有原子和空然而类似话题他们谈得很少,多半是谈战争和检察机关这是些令人难过日子。叶尼娅打算回古比雪夫城,她假期快结束。
她害怕回去不好向上司交待。她擅自来到莫斯科,多日来她踏破监狱门坎,向检察长和内务人民委员写申诉书。
她生都害怕与政法机关打交道,害怕写呈文,每次更换身份证之前,她都睡不好觉,激动不安。可是近来命运似乎偏偏迫使她与通行证、身份证、警察局、检察院、传票和申诉书打交道。
姐姐家里充满死般宁静。
斯特拉姆不再去上班,经常在自己房间里连坐几个小时。柳德米拉从限额供应商店回来,神色沮丧,怒气冲冲,她说,熟人们妻子见面时没同她打招呼。
“正要说这句话,”斯特拉姆说,“接吻毕竟安全些。”
娜佳确经常谈些尖锐话题,会儿突然问起布哈林情况,会儿说列宁器重托洛茨基,在生命最后几个月不愿见到斯大林,并且写下遗嘱,斯大林向人民隐瞒这份遗嘱,然后问这种说法是否确切。叶尼娅同娜佳单独在起时候,并没有向她询问洛莫夫中尉情况。*
娜佳喜欢谈论政治,谈论战争,谈论曼德尔施塔姆和阿赫玛托娃诗歌,谈论与
叶尼娅看出斯特拉姆精神很不安。听到电话铃声他总要哆嗦下,然后匆匆跑过去抓起话筒。吃午饭或者晚饭时,他经常打断别人谈话,厉声说:“安静点,安静点,听见好像有人按门铃。”他说罢就向前厅走去,回来时脸上带着难堪笑容。姐妹俩明白他为什直在紧张地等待门铃声。他害怕被捕。
“迫害狂躁症?就是这样发生,”柳德米拉说,“1937年精神病诊疗所里挤满这种人。”
埃克尔曼(1792—1854),歌德私人秘书,著有《歌德谈话录》。
种精神病,患者总以为有人迫害他。
叶尼娅看出斯特拉姆恐惧不安,又为斯特拉姆对她态度大为感动。有次他对她说:“您要记住,叶尼娅,您住在家里,为个被捕人奔波,不管别人怎看待这事都不在乎。您明白吗?这里就是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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