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报应。
他想起
些故事，说德国人怎样讥笑俄罗斯农舍
寒碜，带着厌恶而惊讶表情打量小孩子摇篮、炉灶、瓦盆、木桶、墙上画、黏土捏花公鸡，打量那些看到德国坦克就逃走孩子们出生和成长可亲可爱天地。
汽车司机用好奇口吻说：
“您瞧，中校同志！”
四个德国士兵用军大衣抬着个士兵。从他们脸和绷紧脖子可以看出来，他们不要多久也会倒下去。他们摇来晃去地走着。他们裹破布脱落到脚上，雪粒子击打着他们失神眼睛，冻僵手指头死死抓住军大衣边儿。
德军坦克、大炮、圆头意大利载重汽车，到处是德国人和罗马尼亚人尸体。
死亡与严寒为观看者保留着敌军覆灭场面。混乱、惊慌、痛苦—这切都印在雪上，凝冻在雪里，在冰雪中保留着机器和人在大路上仓皇奔逃最后挣扎和绝望情景。
甚至炮弹爆炸烈火与硝烟，烟气腾腾篝火，也印在雪上，成为个个乌黄色斑点、片片黄色和褐色冰凌。
苏联部队向西挺进，群群俘虏向东移动。
罗马尼亚人穿是绿色军大衣，戴是高高羊皮帽。他们显然不像德国人那样怕冷，达林斯基看到他们，不觉得这是打垮军队士兵，觉得这是大群大群疲惫无力、饥饿农民，戴着演戏用皮帽。大家都在嘲笑罗马尼亚人，但是对他们却没有仇恨，而是用种怜悯和鄙视目光看待他们。后来他看到，大家对意大利人更没有什
仇恨。
“德国佬完蛋啦。”司机说。
“这可不是
们请他们来。”达林斯基阴沉地说。
可是过
会儿，种幸福感下子向他袭来：在茫茫雪雾中，在没有开垦草原上，队队苏军坦克向西开去，是T—34型坦克，又凶猛，又快，又坚固……
个个坦克手头戴黑色盔形帽，身穿黑色小皮袄，从舱口里探出半个身子，朝外张望着。他们在辽阔无垠草原上，在茫茫雪雾中奔驰，身后留下团团模模糊糊雪浪花—幸福和自豪感觉
使人仇恨是匈牙利人、芬兰人，尤其是德国人。
德国俘虏样子是最糟。
他们头上和肩膀都裹破棉被。他们腿从靴子以上都裹破布片和麻袋片，用铁丝和绳子捆着。
不少人耳朵、鼻子、脸上都有冻成疮黑斑。腰上挂饭盒叮当响着，像是戴着镣铐。
达林斯基看着具具顾不得羞臊露出瘪下去肚子和生殖器尸体，看着张张被草原冷风吹得通红押队战士脸。看着雪野上被打得歪七扭八德军坦克和汽车，看着冻僵死人，看着被押着向东走去人们，产生种复杂而奇怪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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