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弯跟高，前脸斜直，尖头弯钩，古朴灵秀，这是燕赵之地旧式坤鞋，如今很少见到，也算是古董
。是不是大少奶奶家传？”
香莲不语，佟忍安嘿嘿两声，也没答。
潘妈在旁边
见，立时脸色就变，脸褶子，“扑啦”全掉下来，转身
脚回勾底儿朝上，这式叫作“金钩倒挂”，拿鞋底把毽子弹起来，黑乎乎返过头顶，重新飘落身前，另只脚随即伸，拿脚尖稳稳接住。这招为
是把脚亮出来，叫众人看个满眼。好细好薄好窄好俏小脚，好赛牙香瓜。可好东西只能给人瞧眼。香莲把脚轻巧踮，毽子跳起来落回手中，小脚重新叫罗裙盖住。
香莲又是婷婷立着，眼神不瞧众人羞答答斜向下瞧。刚刚那阵子蹦跳过后，胸口起伏微微喘，更显得娇柔可爱。
厅内外绝无声息死半天，这时忽然爆起阵喝彩。众莲癖如醉如狂，乔六桥高兴得手舞足蹈，叫人以为他假装疯魔瞎胡闹；陆达夫脸上没笑，只有傻样；牛凤章眼神不对，好赛对眼时回不位；华琳傲气也矮下截。乔六桥闹阵，静下来，叹口气说：
“真是如诗如画如歌如梦如烟如酒，叫人迷醉呆死也值。小脚玩到这份儿，人间嘛也可以不要！”
众莲癖听罢同感慨万端。
吕显卿对佟忍安说：
“昨儿乔爷他们议论‘津门绝’，把您归在里边，老实说，
还不服。今儿敢说，您不单津门绝，天下也绝！这金莲出海到洋人那边保管也绝！洋女人脚，比，都是洋船呵！”
“居士，你们内地人见识有限。那不叫洋船，叫洋火轮！”陆达夫叫着。
佟忍安满脸冒光，叫人备酒备菜，又叫戈香莲和白金宝、董秋蓉陪客人说话。可再瞧，白金宝不在，桃儿要去请她，佟忍安拦住桃儿只说句：“多半绍华回来，不用管她！”就和客人们说笑去。很快酒肉菜饭点心瓜果就呼噜呼噜端上来。此时是隆冬时节，正好吃“天津八珍”。银鱼、紫蟹、铁雀、晃虾、豆芽菜、韭黄、青萝卜、鸭梨，都是精挑细拣买来加上精工细制，黄紫银白朱红翠绿，碟架碟碗摞碗摆满桌。
酒斟上刚喝，陆达夫出个主意，叫香莲脱下只小鞋，放在三步开外地方，大伙儿拿筷子往里扔，仿照古人“投壶”游戏，投中胜，投不中输罚大杯。众莲癖马上响应，都说单这主意，就值三百两银子，只怕香莲不肯。香莲却大方得很，肯。脱鞋之时，众莲癖全都盯着看脚，不想香莲抿嘴微微笑没撩裙子，双手往下操，海底捞月般，打裙底捧上来只鲜红小鞋，通体红缎，无绣无花，底子是檀木旋，鞋尖弯个铜钩儿，式样很是奇特。吕显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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