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瘦老头挺灵，听出佟忍安变
态度，便说：“还不够？够上
字就不易！尖非锥，瘦不贫，弯似月，小且灵，软如烟，正则稳，香即醉，哪个容易？”他面带笑对着佟忍安，吐字赛炒蹦豆，叫满屋听都怔。
佟忍安当然明白对方在抖落学问，跟自己较劲，便面不挂色，说句要紧
话：
“得形易，得神难。”
吕显卿巴巴眨两下眼皮，没听懂佟忍安话，以为他学问有限，招架不住，弄点玄。他真恨不得再掏出点玩意儿，压死这天津爷们儿，便轮起舌头说：
“听说您家大少奶奶双小脚，盖世绝伦，是不是名唤香莲？大名还是乳名？妙极！妙极！是呵，古来称小脚为金莲。以‘香’字换‘金’字，听起来更入耳入心，还不妙！‘金莲’说由来，不知您考过没有？都说南唐后主有宫嫔窅娘，人俊，善舞，后主命制金台，取莲花状，四周挂满珠宝，命窅娘使帛裹足，在金莲台上跳舞。自始，宫内外妇女都拿帛裹足，为美为贵为娇为雅，渐渐成风，也就把裹足小脚称作‘金莲’。可还有说，齐东昏侯，命宫人使金箔剪成莲花贴在地上，令潘妃在上边走，步姿，千娇百媚，所谓‘步步生莲花’，妇女也就称小脚为‘金莲’。您信哪种说法？
信前种，都说窅娘用帛缠足，可没人说潘妃缠足。不缠足算不得小脚！”
吕显卿这大套，把屋里说得没声儿，好赛没人。这些人只好喜小脚，没料到给小脚学问踩在下边。佟忍安边听，边提着自个儿专用逗彩小茶壶，嘴对嘴吮茶，咂咂直响。人都以为他也赞赏吕显卿，谁料他等这位爱莲居士住嘴，就说：
“说到历史，都是过去事，谁也没见过，谁找着根据谁有理。通常说小脚打窅娘才有，谁敢断言唐代女子绝对不裹脚缠足？伊世珍《嫏嬛记》上说，杨贵妃在马嵬坡被唐明皇赐死时，有个叫玉飞女子，拾得她双雀头鞋，薄檀木底，长短只有三寸五。这可不是孤证。徐用理《杨妃妙舞图咏》也有几句：‘曲按霓裳醉舞盘，满身香汗怯衣单，凌波步小弓三寸，倾国貌娇花团。’三寸之足，不会是大脚。可见窅娘之前，贵妃先裹脚。要说唐人先裹脚，杜牧还有两句诗：‘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尺减去四分，还剩多少？”
“佟大爷，别忘，那是唐尺，跟今儿用尺子不般大小！”吕显卿边听边等漏儿，抓住漏儿就大叫。
“别忙，这考过。唐人哪能不用唐尺？唐尺尺，折合今儿苏尺八寸，苏尺又比营造尺大寸。诗上说尺减四，便是唐尺六寸，折合苏尺是四寸八，折合今儿营造尺是四寸三。不裹脚能四寸三吗？您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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