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神不守舍,梦与鬼交。若不早治,久而变为骨蒸之疾,必有属纩之忧矣。可惜,可惜!”妇人道:“有累先生,俯赐良剂。奴好,重加酬谢。”竹山道:“学生无不用心,娘子若服药,必然贵体全安。”说毕起身。这里送药金五星,使冯妈妈讨将药来。妇人晚间吃药下去,夜里得睡,便不惊恐。渐渐饮食加添,起来梳头走动。那消数日,精神复旧。
日,安排席酒肴,备下三两银子,使冯妈妈请过竹山来相谢。蒋竹山自从与妇人看病,怀觊觎之心已非日。闻其请,即具服而往。延之中堂,妇人盛妆出见,道万福,茶汤两换,请入房中。酒肴已陈,麝兰香蔼。小丫鬟绣春在傍,描金盘内托出三两白金。妇人高擎玉盏,向前施礼,说道:“前日,奴家心中不好,蒙赐良剂,服之见效。今粗治杯水酒,请过先生来知谢知谢。”竹山道:“此是学生分内之事,理当措置,何必计较!”因见三两谢礼,说道:“这个学生怎敢领?”妇人道:“些须微意,不成礼数,万望先生笑纳。”辞让半日,竹山方才收。妇人递酒,安下坐次。饮过三巡,竹山偷眼睃视妇人,粉妆玉琢,娇艳惊人,先用言以挑之,因道:“学生不敢动问,娘子青春几何?”妇人道:“奴虚度二十四岁。”竹山道:“似娘子这等妙年,生长深闺,处于富足,何事不遂,而前日有此郁结不足之病?”妇人听,微笑道:“不瞒先生,奴因拙夫弃世,家事萧条,独自身,忧愁思虑,何得无病!”竹山道:“原来娘子夫主殁。多少时?”妇人道:“拙夫从去岁十月得伤寒病死,今已八个月。”竹山道:“曾吃谁药来?”妇人道:“大街上胡先生。”竹山道:“是那东街上刘太监房子住胡鬼嘴儿?他又不是太医院出身,知道甚脉,娘子怎请他?”妇人道:“也是因街坊上人荐举请他来看。还是拙夫没命,不干他事。”竹山又道:“娘子也还有子女没有?”妇人道:“儿女俱无。”竹山道:“可惜娘子这般青春妙龄之际,独自孀居,又无所出,何不寻其别进之路?甘为幽闷,岂不生病!”妇人道:“奴近日也讲着亲事,早晚过门。”竹山便道:“动问娘子与何人作亲?”妇人道:“是县前开生药铺西门大官人。”竹山听道:“苦哉,苦哉!娘子因何嫁他?学生常在他家看病,最知详细。此人专在县中包揽说事,广放私债,贩卖人口,家中丫头不算,大小五六个老婆,着紧打倘棍儿,稍不中意,就令媒人领出卖。就是打老婆班头,坑妇女领袖。娘子早是对说,不然进入他家,如飞蛾投火般,坑你上不上,下不下,那时悔之晚矣。况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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