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盖尔芒特家那边 （13）（14 / 24）

泥土味儿，但却包含着深刻内容。首先是出生。德-盖尔芒特夫人祖辈是外省人，是盖尔芒特家族个分支，长久呆在外省，说话更加大胆，更加野蛮，更具有挑衅性。其次是习惯。这是真正高雅和有才智人具有习惯，知道高雅不等于说话不直率；同时也是贵族习惯，更乐意同农民而不是同市民亲善。还有其他各种特征。作为社交界女王，德-盖尔芒特夫人比任何人更容易炫耀这些特征，而她也竭尽全力让它们显露出来。据说，她姐妹也有同样声音。她不喜欢她们。她们不如她聪明，几乎是按照资产阶级方式结婚（如果可以用这个副词话，也就是说她们嫁给名不经传、无声无息贵族，住在外省，或在巴黎，在毫无光彩圣日耳曼区）。她们也有同样声音，但尽量加以抑制和纠正，使它变得柔和，正如在们中间，敢于标新立异人凤毛麟角，般都是努力模仿被人交口称赞典范。但是奥丽阿娜比她们聪明得多，富裕得多，尤其是比她们时髦得多。当她还是洛姆亲王夫人时，就曾成功地使威尔士王子①跪倒在她脚下。她深深懂得，这个不协和声音是种魅力，她用敢于标新立异、敢于成功魄力，在社交方面施展声音魅力，就象女演员雷雅内②或雅娜-格拉尼埃③（当然，这里不是在比较她们价值和才华）在戏剧方面施展她们声音魅力样——这是富有特性令人赞美声音，但她们姐妹（谁也未曾见过）也许会把这个特点当作缺点掩饰起来。

德-盖尔芒特夫人喜欢表现乡土特色，除上述种种理由外，还应归功于她最心爱作家梅里美、梅拉克和阿莱维。她喜欢“自然”本色，喜欢平淡无奇散文腔和单调乏味社会风气，却把散文写得诗意盎然，把社会风气写得栩栩如生。此外，公爵夫人还字斟句酌，装腔作势，大部分词汇都要选择她自认为最具有法兰西岛④和香槟省发音特点，因为她使用语汇如果比不上她丈夫妹妹马桑特夫人，至少也得有几分象位旧时代作家才行，们听腻杂七杂八、混乱不堪现代语言，若能听听德-盖尔芒特夫人闲谈，无疑——尽管知道没有什新鲜东西——这是种很好休息；如果和她单独在起，而她故意放慢说话节奏，使话语变得更加纯净，们就会象听首古老民谣那样，感到轻松愉快。此刻，疑视着德-盖尔芒特夫人，聆听着她谈话，看见法兰西岛或者香槟省块天空禁锢在她那永远象下午般宁静眸子中。这淡蓝色天空，倾斜成个角度，就象圣卢眸子中呈现天空样——

①威尔士王子是对英国国王长子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