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要去,”尼古拉困难地,但非常清楚地说,好像把话从自己胸中挤出来样。他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把眼睛朝上望,眼光没有落到他弟弟脸上。“卡佳,你走开!”
他又说句。
列文跳起来,用命令口气低声要她走开。
“要去,”他又说。
“你
前额上画着十字瘦削手腕,望着那耸起肩膊和那已不再具有病人所祈求生命、喘息、瘪陷胸膛,他感到太痛苦。在领圣餐时候,列文虽然是个没有信仰人,但是他还是做他以前曾经做过千百次事。他对上帝说:“要是你真存在,就治好这个人吧(自然这套话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你救救他和吧!”
行过涂油礼以后,病人突然变得好多。他整整个钟头没有咳嗽声,微笑着,吻着基蒂手,含着泪感谢她,而且说他很舒服,点也不痛苦,倒感觉到很健旺,胃口也好。当他汤端来时候,他甚至坐起来,而且还要吃煎肉饼。虽然他病是无望,虽然眼就可以看清楚他是不会好,但是列文和基蒂在那个钟头都感到既兴奋快活,又畏怯,害怕他们弄错。
“他好些吗?”“是,好得多。”“真奇怪啊!”“点也不奇怪。”“总之他好些,”他们低声耳语着,相视而笑。
这种幻想没有持续很久。病人安静地睡着,但是半点钟以后他就被阵咳嗽弄醒,于是突然,他周围人和他本人心中怀着切希望都消逝。痛苦现实粉碎列文、基蒂和病人自己心中切希望,毫无疑问,甚至连过去希望也回想不起。
不再提半点钟以前他相信过事,好像想起来都觉得害羞似,他要他们递给他那瓶盖着网眼纸嗅用碘酒。列文把瓶子交给他,他在领圣餐时候所显出那种热烈希望眼光现在又盯住他弟弟,要求他来证实医生说嗅吸碘酒能收奇效话。
“卡佳不在吗?”当列文勉强证实医生话时候,他沙哑地说,向周围望眼。“不,可以说……是为她缘故,才演那幕滑稽戏。她是这可爱!但是你可不能够欺骗自己。这才是相信,”你说,于是,把瓶子紧握在他那瘦骨如柴手里,他开始吸它。
晚上八点钟光景,列文同他妻子正在自己房间里喝茶时候,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他快死!”她低声说。“恐怕他马上就要死。”
两人都跑到病人房里去。他用只胳膊肘撑着坐在床上,他长长背弯着,他头低垂着。
“你觉得怎样?”沉默会之后,列文低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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