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开
很多时候，他用牙齿咬着他手里
那块小东西……他歪着头，咬得格格拉拉地发响。咬之后又放在手里扭着它，而后又把它触到箱子上去试
试。
他显然不知道在棚顶上看着他，他既打开箱子，他就把没有边沿草帽脱下来，把那块咬半天小东西就压在帽顶里面。
他把箱子翻好几次，红色椅垫，蓝色粗布绣花围裙，女人绣花鞋子……还有团滚乱花色丝线，在箱子底上还躺着只湛黄铜酒壶。
有二伯用他满都是脉络粗手把绣花鞋子，乱丝线，抓到边去，只把铜酒壶从那堆之中抓出来。
太师椅上红垫子，他把它放在地上，用腰带捆起来。铜酒壶放在箱子盖上，而后把箱子锁。
十
有二伯偷东西被撞见。
秋末，后园里大榆树也落叶子，园里荒凉，没有什
好玩。
长在前院蒿草，也都败坏而倒下来，房后菜园上各种秧棵完全挂满白霜，老榆树全身叶子已经没有多少，可是秋风还在摇动着它。
天空是发灰，云彩也失形状，好像被洗过砚台水盆，有深有浅，混洞洞。这样云彩，有带来雨点，有时带来细雪。
大嘴里边活动着，后边缺跟，每走动，就踢踢趿趿地脚跟打着鞋底发响。
有二伯脚，永远离不开地面，母亲说他脚下千斤闸。
老厨子说有二伯脚上绊马锁。
有二伯自己则说：“你二伯挂绊脚丝。”
绊脚丝是人临死时候挂在两只脚上绳子。有二伯就这样地说着自己。
看样子好像他要带着这些东西出去，不知为什，他没有带东西，他自己出去。
看他出去，赶快登着箱子就下来。
下
这样天气，为着外边没有好玩，就在藏乱东西后房里玩着。
爬上装旧东西屋顶去。
是登着箱子上去，摸到个小琉璃罐，那里边装完全是黑枣。
等抱着这罐子要下来时候，可就下不来，方才上来时候，登着那箱子，有二伯站在那里正在开着它。
他不是用钥匙开，他是用铁丝在开。
十
有二伯虽然作弄成个耍猴不像耍猴，讨饭不像讨饭，可是他走
起路来，却是端庄、沉静，两个脚跟非常有力，打得地面冬冬地响，而且是慢吞吞地前进，好像位大将军似。
有二伯进祖父屋子，那摆在琴桌上那口黑色座钟，钟里边钟摆，就常常格棱棱格棱棱响阵就停下来。
原来有二伯脚步过于沉重点，好像大石头似打着地板，使地板上所有东西，时都起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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