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店去帮老师傅烧壶开水泡茶,等水开时候,她坐在小火炉边不发语,眼睛痴痴地看着壶身上火舌,壶水烧到后来往往剩下不到半壶。建兴仔在旁看得眼热,却也无计可施。他自己也时常对着眼前刚打好粗胚佛像发呆,好半天才动槌、刻刀,刻出来面容都像小。后来,小连雕刻店也不再去。日子天天过去。
每天傍晚,天顶刚刚探出半张姣好面容时候,矮厝巷也就跟着出来。
显老,那些罗汉脚仔们也是样,每当从他们店头前走过时候,打铁仔他们有时连头也不抬下。
国彰老师傅和净业法师也更老。国彰仔已经两眼昏花,前些日子还从肖楠板上摔下来,现下,甭说是拄拐杖,就连下床都有问题。
老和尚身体也虚弱,克昌仔在佛桌旁为老和尚做张禅椅,每天早晚课时候,克昌仔负责唱诵、敲木鱼;老和尚终日在旁闭目捻佛珠,嘴巴偶尔微微颤动下,似在持佛名号。
建兴仔仍然维持多年老习惯,每天傍晚独自人在凉亭仔脚就着残存天光吃晚饭;克昌仔也承继老和尚法脉,每天傍晚在寺门口站小时念诵持咒做晚课。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都看到,彼此相对无言。矮厝巷罗汉脚仔们都散去,不再巴着说痟狗话;出门时,也不见小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目送母亲离去。这年冬天,国彰仔死在肖楠板上,个寒夜过后,建兴仔叫师傅起床吃稀饭时候,发现老人家已经过去,身体冷冰冰,和床板边那副拐杖样硬邦邦;没多久,净业法师也道成西归,坐在禅椅上圆寂。识者都说老和尚功夫沉厚,已经消业往生西方净土见阿弥陀佛去。
隔年夏天个闷热深夜,矮厝巷人都熟睡在梦乡里时候,照例阵沉沉、闷闷三轮车链条绷紧声音从矮厝巷头直直划到巷尾,在家门口停下来。这次,是被人抬进屋里去。木片门拉开又关上,屋里传来阵号啕哭声。那是小声音。
隔天消息传开,没有人知道到底怎回事。在溪边洗衣服阿嫂们交头接耳,有人说被人下药,所以变得不省人事;也有人说是因为年老色弛,只好跟人搏酒拚气魄,才会喝到倒地不起。阿嫂们压低声音,话里有话,总而言之,老天作孽,现在倒下,上头还有拖老命公婆,这下小日子不知该怎过。阿嫂们说着说着都放下手上衣服去擦眼泪。
有人说,是因为这辈子该赚钱已经赚完,所以人就不行,准备走。
他们说攒下大把大把钱,全都藏在个大猪油罐子里,那些钱多到可以买下整条矮厝巷都还绰绰有余。也有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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