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
她出
门，内德走到窗前，眺望莫贝尔广场。果蔬市场上人来人往。她不惧怕王室镇压新教徒。她说那也算不得“出其不意”。他好奇起来：她怎
知道天主教徒有什打算呢。
片刻之后，内德瞧见她出大门，脚步轻快踏实，小小
背影挺得笔直。她和内德
样，坚信宽容理想，为此她不惜死。他暗暗叹道，真是个奇女子。女中豪杰。内德目送她渐渐走远。
皮埃尔·奥芒德·德吉斯精心修剪金色胡须，准备前往罗浮宫。他总是修出两撇尖尖胡子，这是仿照少主人兼远亲，二十岁吉斯公爵亨利。
他打量镜中面孔。近来他得种皮肤干痒病症，眼角、嘴角和头顶皮肤又红又干，时有脱落，膝盖窝和肘窝也有，痒得要命。吉斯家大夫说他“气血过旺”，开些药膏给他涂，倒弄得更严重。
“家父本是印书商。1559年，他被判为异教徒，火刑处死，家产也被抄，母亲和
无依无靠，全部家当就是父亲印几本《圣经》。”
“这说，你已经做十三年？”
“差不多吧。”
这份勇气叫内德诧异。“这期间，你随时可能被处决，像令尊。”
“不错。”
—穿着这华美外衣，是要去罗浮宫吧。”
“不错。”
“晚饭时间会回来吧？”
“大概吧。”内德心里片茫然。她倒成对话主角，说什自己答应什。她有些强人所难，但言语坦白、态度亲切，倒叫他生不起气来。
“那晚饭时候把文具送过来，再带上两本《圣经》，您选中意本。”
这时十二岁拖油瓶阿兰跑进来。这小子个头矮小，性格怯懦，像个小姑娘，很不招人喜欢。他刚才替皮埃尔去街角乳品铺子买牛奶和芝士，此刻手里端着奶壶和杯子。皮埃尔问他：“芝士呢？”
那小子愣片刻
“不过你自然也可以靠卖纸墨，过清清白白日子。”
“可以是可以，但们深信，每个人都有权利阅读上帝之言，自行定夺什是真福音。”
内德深以为然。“为这个理想，你愿意奋不顾身。”他还有句话没说：旦被发现，她死前定要遭受严刑拷打。
“不错。”
内德为之着迷，定睛望着她。她毫不羞怯地迎着他目光，片刻之后，她开口说：“那下午见。”
内德暗想，自己并没有答应买上本，但没有说出口。“拭目以待。”
“那下午再见。”
如此沉着，内德由衷钦佩。他说：“你真是勇敢。”
“主给予力量。”
内德暗想，这点毫无疑问，不过她本身也有过人之勇。“有个问题，”总算由他先发话，“你怎会卖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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