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先生楞
半天，笑笑：“没意思！生命入圈，和野鸟入笼，
样
没意思。
少年时候是个野驴；中年，结婚，作事，变成个贼鬼溜滑皮驴；将来，拉到德胜门外，大锅煮，卖驴肉。不会再跳出圈外，谁也不能。现在是冷会热会，热时候只能发点小性，冷时候请客陪情；发疟子生活。没办法。不甘心作个小官僚，不甘心作个好丈夫，可是不作这个作什
去呢？早看出，你比硬，可也没硬着多少，你只是程度上差别，其实是锅里菜。完，谈点无聊
，定来！”
四
老李什也没想，直走回衙门。思想有什用呢。他看见张大哥，便是看见小人物尽端：要快乐活着得另想办法，张大哥每根毫毛都是合着社会意思长，而今？张大哥，社会，空白，什也没有；还干吗再思索。
进衙门，他想起邱先生。管他呢，硬来，还是硬来：张大哥倒软和呢，有什用？
邱先生低着头办公呢，眉毛皱得要往下落毛。及至看见老李，他眉头反倒舒展开，放下笔，笑着：“老李，请不要计较啊。告诉你实话，是精神不好，可无心中得罪人。不是有意！你看，”他把声音放低些，“邱太太，这就是对你说，不便和别——生人提。她个性太强，太强。天到晚和别扭着。说，夫妇得互相容让呀。她来：当初不是追求你，是你磕头请安追求吧？好，就得由性儿爱怎着怎着。老李，你看这象什话。前几天，好心好意为吴赵们调解，回家又挨她顿：好哇，不帮助吴太太把那个野丫头赶出去，反助纣为虐？！你们男人都没好心眼，再不许你到吴家去！老李，你看，这是何苦！也看明白，逼急，跟她离婚！娶谁也别娶大学毕业生！其实大学毕业生净是些二十八九丑八怪，可是自居女圣人。你看着，早晚跟她离婚！”
老李点头说“是”之外不便参加意见。邱先生绕个大圈，又往回说：“因为这个，心中老不痛快，未免有得罪人地方。老李你不用计较。朋友就得互助，焉知你不升科长或是作秘书——要不是家里成天瞎嘈嘈，也不能到如今还是个科员——到那时节，们不是还得互相照应吗？”
老李没好意思笑出来。
“老李，已约好老孙老吴，同吃个便饭，不是请客。来为你贺喜，二来为约出老吴谈谈。准去啊！”邱先生把请帖递过来。
老李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把请帖接过来，爽性和邱先生谈谈。在张大哥眼中，邱先生是极新人物。老李要细看看这个新人物。
“老邱，你看咱们这活着有意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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