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问:“辛楣,今天戴帽子来没有?”辛楣楞楞,恍有所悟:“好像你戴来,记不清--是,你戴帽子来,--没有戴。”鸿渐说范小姐找手提袋,使他想到自己帽子;范小姐既然走路不便,反正他要回汪家取帽子,替她把手提袋带来得,“快得很,你们在这儿等等,”说着,三脚两步跑去。他回来,手里只有手提袋,头上并无帽子,说:“是没有戴帽子,辛楣,上你当。”辛楣气愤道:“刘小姐,范小姐,你们瞧这个人真不讲理。自己糊涂,倒好像应该替他管帽子!”黑暗中感激地紧拉鸿渐手。刘小姐笑短得刺耳。范小姐对鸿渐道谢冷淡得不应该,直到女宿舍,也再没有多话。
不管刘小姐拒绝,鸿渐和辛楣送她到家。她当然请他们进去坐下。跟她同睡大侄女还坐在饭桌边,要等她回来才肯去睡,呵欠连连,两只小手握着拳头擦眼睛。这女孩子看见姑母带客人来,跳进去路嚷:“爸爸!妈妈!”把生下来才百日兄弟都吵醒。刘东方忙出来招待,刘太太跟着也抱小孩子出来。鸿渐和辛楣照例说这孩子长得好,养得胖,讨论他像父亲还是像母亲。这些话在父母耳朵里是听不厌。鸿渐凑近他脸捺指作声,这是他唯娱乐孩子本领。刘太太道:“咱们跟方--呃--伯伯亲热,叫方伯伯抱--”她恨不能说“方姑夫”--“咱们刚换尿布,不会出乱子。”鸿渐无可奈何,苦笑接过来。
那小孩子正在吃自己手,换个人抱,四肢乱动,手上腻唾沫,抹鸿渐鼻子半脸,鸿渐蒙刘太太托孤,只好心里厌恶。辛楣因为摆脱范小姐,分外高兴,瞧小孩子露出方大腿还干净,嘴凑上去吻吻,看得刘家老小四个人莫不欢笑,以为这赵先生真好。鸿渐气不过他这样做面子,问他要不要抱。刘太太看小孩子给鸿渐抱得不舒服,想辛楣地位高,又是生客,不能亵渎他,便伸手说:“咱们重得很,方伯伯抱得累。”鸿渐把孩子交还,乘人不注意,掏手帕擦脸上已干唾沫。辛楣道:“这孩子真好,他不怕生。”刘太太连串地赞美这孩子如何懂事,如何乖,如何觉睡到天亮。孩子大姊姊因为没人理自己,圆睁眼睛,听得不耐烦,插口道:“他也哭,晚上把都哭醒。”刘小姐道:“不知道谁会哭!谁长得这大,抢东西吃,打不过二弟,就直着嗓子哭,羞不羞!”女孩子发急,指着刘小姐道:“姑姑是大人,姑姑也哭,知道,那天--”父母喝住她,骂她这时候还不说。刘小姐把她拉进去,自信没给客人瞧见脸色。以后谈话,只像用人工呼吸来救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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