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必再往下问。她是这村“霸王”。
柳树尖上还留着点金黄阳光,蝉在刚来凉风里唱着,正呆看着这些轻摆柳树,忽然大家都立起来,“她”来!她比三年前胖些,身上没有什打扮修饰,可是很利落。她大脚走得轻而有力,弩出眼珠向平处看,好像全世界满属她管似。她站住,眼珠不动,全身也全不动,只是嘴唇微张:“祷告!”大家全低下头。她并不闭眼,直着脖颈念念有词,仿佛是和神面对面地讲话呢。
正在这时候,夏廉轻手蹑脚地走来,立在她后面,很虔敬地低下头,闭上眼。没想到,他倒比从前胖些。焉知们以为难堪,不是他
来,即使大获全胜,对夏大嫂有什好处呢?是不常在家里人;离开家乡,她岂不因此而更加倍地欺侮夏大嫂?除非有彻底地办法,还是不去为妙。
不久,又出外,也就把这件事忘。
大概有三年没回家,直到去年夏天才有机会回去休息两个月。
到家那天,正赶上大雨之后。田中玉米,高粱,谷子;村内外树,都绿得不能再绿。连树影儿,墙根上,全是绿。在都市中过三年,乍到这种静绿地方,好像是入梦境;空气太新鲜,确是压得发困。强打着精神,不好意思去睡,跟家里人闲扯开。扯来扯去,自然而然地扯到“她”。马上不困,可是同时也觉出乡村里并非是首绿诗。在大家报告中,最有趣是“她”现在正传教!听说,想到个理由:她是要把以前夏家父子那点地位恢复来,可是放在她自己身上。不过,不管理由不理由吧,这件事太滑稽。“”传教?谁传不教,单等着她!
据他们说,那是这回事:村里来拨子教徒,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这群人是相信祷告足以治病,而认罪便可以被赦免。这群人与本地教会无关,而且本地教友也不参加他们活动。可是他们闹腾得挺欢:偷青张二楞,醉鬼刘四,盗嫂冯二头,还有“”,全认罪。据来那俩洋人看,这是最大成功,已经把张二楞们相片——对,还有时常骂街宋寡妇也认罪,纯粹因为白得张相片;洋人带来个照相机——寄到外国去。奇迹!
这群人走之后,“”率领着刘四干人等继续宣传福音,每天太阳压山时候在夏家场院讲道。
得听听去!
有蹲着,有坐着,有立着,夏家场院上有二三十个人。眼看见家长工赵五。
“你干吗来?”问他。
赵五脸红,迟迟钝钝地说:“不来不行!来过次,第二次要是不来,她捲祖宗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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