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岁。恐怕再过几年也就这样,人老心也跟着老,渐渐老得和钱样硬。是,妈妈不客气。她有时候劈手就抢客人皮夹,有时候留下人家帽子或值钱点手套与手杖。很怕闹出事来,可是妈妈说好:“能多弄个是个,咱们是拿十年当作年活着,等七老八十还有人要咱们吗?”有时候,客人喝醉,她便把他架出去,找个僻静地方叫他坐下,连他鞋都拿回来。说也奇怪,这种人倒没有来找账,想是已人事不知,说不定也许病大场。或者事过之后,想过滋味,也就不便再来闹,们不怕丢人,他们怕。
三十九
妈妈是说对:们是拿十年当年活着。干二三年,觉出自己是变。皮肤粗糙,嘴唇老是焦,眼睛里老灰渌渌带着血丝。起来很晚,还觉得精神不够。觉出这个来,客人们更不是瞎子,熟客渐渐少起来。对于生客,更努力伺候,可是也更厌恶他们,有时候管不住自己脾气。,bao躁,胡说,已经不是自己。嘴不由得老胡说,似乎是惯。这样,那些文明人已不多照顾,因为丢那点“小鸟依人”——他们唯诗句——身段与气味。得和野鸡学。打扮得简直不像个人,这才招得动那不文明人。嘴擦得像个红血瓢,用力咬他们,他们觉得痛快。有时候似乎已看见死,接进块钱,仿佛死点。钱是延长生命,挣法适得其反。看着自己死,等着自己死。这想,便把别思想全止住。不必想,天天地活下去就是,妈妈是影子,至好不过将来变成她那样,卖辈子肉,剩下只是些白头发与抽皱黑皮。这就是生命。
四十
勉强地笑,勉强地疯狂,痛苦不是落几个泪所能减除。这样生命是没什可惜,可是它到底是个生命,不愿撒手。况且所做并不是自己过错。死假如可怕,那只因为活着是可爱。决不是怕死痛苦,痛苦久已胜过死。爱活着,而不应当这样活着。想象着种理想生活,像做着梦似;这个梦会儿就过去,实际生活使更觉得难过。这个世界不是个梦,是真地狱。妈妈看出难过来,她劝嫁人。嫁人,有饭吃,她可以弄笔养老金。是她希望。嫁谁呢?
四十
因为接触男子很多,根本已忘什是爱。爱是自己,及至已爱不自己,爱别人干什呢?但是打算出嫁,得假装说爱,说愿意跟他辈子。对好几个人都这样说,还起誓;没人接受。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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