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到城边望着将士们在城楼上拼杀,三万兵卒大半伤亡,他不知自己能做些什。这时才领会那句“宁为百夫长,胜做书生”。日日忧闷不已,又听闻朝廷竟信那术士郭京,任其为官,招募六甲神兵,寄望于这术士去杀灭金兵。今天,那郭京果然登上南薰门城楼,撤去防御,调遣神兵。董谦在城下望见后,便知京城不保,泪水顿时涌出来,忙赶回家,守住妻女,等待惨讯。个时辰不到,果然便来。
他们躲半晌,外头忽然静下来,女儿却突然哭起来。这向家中存粮将罄,董谦虽尽力忍饥,将饭食让给侯琴,却仍不够。侯琴奶水减许多,女儿又不肯吃粥,时时哭饿。
董谦忙叫侯琴哄住女儿,打开床边柜门,让她们躲进去。自己则悄步走到卧房门边,攥紧手里剑,侧耳听着外头。半晌,远处隐隐传来吼叫声,呜哇刮
,便见城门关起来。他顿时哭起来,回头看,金兵分成四翼,黑压压围过来。翟秀儿跑过冰面,来到城门下,边哭边用力拍门。其他六甲神兵也围挤过来,起哭叫哀求。
身后金兵杀喊声越来越近,翟秀儿被挤贴在城门上。他尽力仰头,朝两边望去,只见几十座云梯搭上城墙,金兵纷纷爬上去,上头毫无阻拦。金兵如蚂蚁般源源不绝,攀上城墙。
他正望着,忽然觉得后背松,转头看,身后六甲神兵大半已被冲来金兵砍倒。他又尖叫声,边用力拍打城门,边不住回头看,身后六甲神兵越来越少,金兵离他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城门忽然打开,他几乎扑倒,等站稳身子,抬眼看,面前不是宋兵,是金兵,他顿时惊住。
最前头那个金兵刀向他砍来,晃眼间,他似乎看到当年父亲挥来那把柴刀,只是那回他逃开……
四、死斗
“城破!金兵杀进来!”
董谦听见街上叫嚷,忙出门去看,见漫天大雪中,人群惊叫哭喊、慌急逃奔。他忙将院门闩紧,奔回屋中,叫侯琴抱着孩儿,他则从墙上抓下那柄宝剑,起躲到卧房床脚,侧耳听着街上动静。
五年前,秦桧寻见他,拿侯琴性命胁迫,让他装扮那紫衣妖,之后便将他囚禁在郊外。邓雍进听赵不尤之言,派人将他救出来,那场祸事也终于结。他守满三年孝,赶紧将侯琴迎娶过来。他也终于等到职缺,虽说只是在太常寺任个小礼官,却也安闲,又是在李纲手下办事,常能聆听忠厚刚直之训,让他极为受益。
年后,侯琴产下女,这个月才满周岁,却已在牙牙学语。董谦爱得不得,加之夫妻和美,他已不知还能有何他求。谁知,金兵两度杀来,他才发觉,女儿何其不幸,生在这仓皇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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