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则去点盏油灯,端着来到后院,走进朱克柔书房,他是来看朱克柔桌案上那张天下丝织地图,那天未全部展开,若展开话,这桌案恐怕铺不下。他将油灯搁到案边,抓起那画卷,俯身铺展到地上,竟将书房地面占去半,他用脚步在边上丈量下,长有丈二,宽有丈。
望着地上这大幅地图,张用略略思忖片刻,随后蹬掉鞋子,赤脚站到图上,拿过灯盏,半跪在图中央,用灯照着细细查看。发觉地图勾线墨色、地名与各地丝织名目墨色不同,前者要乌暗些,后者则莹亮如漆。他又俯身凑近鼻子嗅嗅,前者气味浓重,略带些墨臭气,后者则散出丝龙麝幽香。
“个是鲁地松烟墨,个是歙州潘谷墨。”他笑着自语,爬起身,走到桌案边,见那方鱼戏莲纹端砚边上搁着半锭墨条,取过来看,墨身雕有描金兰叶纹,中间铭文只剩最下头“谷墨”二字,凑近闻,龙麝之香越发沁人,料必是制墨名
“也没有啊!”
张用独自晃到染院桥岳母家。
岳母见他,便扑过来拽住他袖子,连声问女儿下落。张用见廊下仍摆着拣豆子竹箩,便半哄半骗,将岳母搀到那竹箩边:“岳母大人,您还是好生拣豆子,您若不用心,神佛自然也不会用心佑护。”
“已经拣五口袋,都搬到静室里给神佛供上。”
“才五口袋?你娇生生个女儿只值这些?怪道仍寻不见你女儿。这点豆子,在神佛那里只勉强凑足你女儿根手指头。”
那铺子,眼便瞧见陈大郎坐在桌边翻看账簿。陈大郎抬眼见是她,大吃惊,忙起身迎上来:“宁二妹?你如何到来?”
“陈大哥,是来问件事。”
“啥事?”
“姐夫是染什病?”
“姜妹夫染病?”
“只手就得二十五口袋?”
“您忘算手掌——您想算清楚究竟要多少口袋?容易!无非是先学通《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而后修习《海岛算经》《孙子算经》,若仍算不清,就再花几年,寻《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经》这些书来读读,不需十年,就能算清楚。您想不想学?想学话,从明早开始,教您。”
岳母张着嘴,呆怔在那里。
“就是嘛,百算不如诚,只要诚心到,神佛定相报。您还是安安生生拣豆子吧。”
“嗯……”岳母苦着脸点点头,坐下来,又默默拣起豆子。
“嗯?你不知道?姐夫不是在你家染病?”
“姜妹夫正月来送彩缎,在这里住两天,好生生回汴京去,没有染病啊。”
“正月间?这个月他没来?”
“没有啊!”
“那姐姐呢?你见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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