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时，董氏便端着菜出来
，
碟碟，碗碗，片刻间便摆满方桌，色川菜，青碧红白黄、煎炒炖烧炸，满桌鲜亮、香气四溢。原本窄陋
矮屋顿时
过去，手又抖起来。
他和董氏头次见面是四年前，和董氏丈夫程得助相识则已有十多年。程得助原先是个屠子，有回被头牛踢伤，险些送命，落下恐症，再不敢屠牛。又不会别营生，他身骨健壮，就投募禁军。洪山恰巧和他同年投军，二人又分在同营，多年情分，已经亲如手足。
四年前，程得助新升军头，每月俸钱增三百文，粮也加五升。他向挂念四川家乡父母妻子衣食艰难，但营中房舍太窄挤，直无法接来同住。俸钱长，他立即赁针眼巷那三间矮房，将家人接到京城。
程得助新安家，又常夸赞自己妻子烹得手好菜肴，便邀洪山去家中开荤。到程得助家中，洪山见房屋虽然窄陋，只有几样破旧家什，但清扫布置得整整洁洁、妥妥当当。
洪山拜见过程得助父母，刚坐下，董氏便从后边小厨房里迎出来，那天恰好也是清明，董氏穿件新白绢衫子、蓝布裙，身子纤巧，眉眼秀媚，满脸漾着春风。洪山忙站起来，董氏屈膝道个万福：“大哥万安。大哥快快请坐！
丈夫常说在京中这些年，多得大哥处处看顾照应，才没落孤单。们在家乡时，就常常感念大哥恩情呢，今天总算能当面道声谢。这个家窄门窄户，样样都不周备。还请大哥莫要嫌笑。”
“哪里？”洪山没想到程得助为人木讷，娶个妻子言语却如此灵快，他也不是能言之人，顿时有些局促，应答不来。但听她声声“大哥”，连姓都免，真如自家亲人般，心里又阵暖。
“大哥稍坐，马上倒茶。”董氏轻燕般旋回厨房，迅即又旋出来，手里端着个木托盘，上面是只白瓷茶瓶，四只白瓷茶盏。她搁下木托盘，用方干净布帕包住瓷瓶，端起来先斟盏汤色金亮热茶，随后放下瓷瓶，双手端着茶盏，恭敬地递到洪山面前：“大哥先尝尝这茶，这是清早起来煎，从家乡带来茶和香料，不知道合不合大哥口味？”
“多谢弟妹！”洪山忙又站起身，接过茶盏。
“大哥万莫客气，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家。”董氏旋即又给公婆和丈夫斟好茶，“大哥先吃茶说话，酒菜这就上来。”
董氏说着又轻燕般旋回厨房，洪山心里阵阵惊叹，却不好表露，忙端起茶盏，尝口，滋味极醇香。他忙满口赞叹，和程得助父母寒暄起来，心却不由自主飘往厨房，耳中不时传来切菜当当、油烹嗞嗞、锅碗叮叮声响，听着轻捷灵快，极有节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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