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来点白。”
他给倒点白酒。
《鸦片战争》有几位台湾演员,演奕山葛香亭,演十三行老板郎雄,都是早年从大陆过去。
郎雄就是《推手》《喜宴》《饮食男女》里那位,口音字正腔圆,底气深厚,听着非常舒服。
而且他这张脸,用李安话讲叫“五族共和”,无论大江南北、两岸三地、乃至日韩新马、西方人看,都觉得是中国父亲形象。
……
不知不觉到夜晚。
影视城依旧喧如鼎沸,许非剧组也在拍,两个景区互不干涉,就是能看到清朝人、明朝人、洋人、仙女走来走去。
那两个名演员拍完八小时,又加会班,已经闪人。
暂时休息功夫,许非弄来几条烤鱼和别海鲜,谢晋瞧把啤酒放下,摸出瓶黄酒来,乐道:“这个可以吃,对胃口。
罐八宝粥,啪起开,边看回放边吃。
牛逼!
许老师服,74岁老爷子,精力比自己都旺盛。而且始终对电影保持种饥渴感,好像要把所有生命力都投注进去。
谢晋在晚年,不能说凄凉,但也令人感慨。
在电影逐渐市场化时候,他票房不好,经商又不成功,无钱拍戏。所以他稍微有些钱,就要拍片,结果连筹备都没成。
私底下很幽默,荤素不忌。
仨人就在古南粤街头喝酒,夜色朦胧,人群忙碌,昏黄和幽白灯混在起,似把全体笼罩上层薄薄,磨砂般颗粒感。
杨榕跟群小伙伴在不远处歇息,她演个丫鬟,有台词和镜头,其他人属于群演。五月天已经热起来,蚊虫飞舞,小姑娘拿顶草帽玩,不时扇着驱赶。
“外国人就是惯,拍戏也要讲时间,多还得加钱。当年在制片厂,每天五毛钱补助,再早才两毛五,没人叫苦叫累。”
“那会拍戏也慢啊,天个镜头。您把《鸦片战争》挪到70年代,得拍两年。所以时代在变化,有些要坚守,有些坚守不,就只能适应。”
知道外号叫什?谢八斤,喝黄酒有八斤量。”
“喝不惯,来白吧。”
许非站起身,又对另位道:“郎叔,您喝点什?”
“什都好。”
郎雄用手虚护着杯,十分客气。
筹拍《乡村女教师》时,谢晋对自己公司经理说:“剧组成立,要开碰头会。”
经理就在饭店包个房间给他,进门傻眼:在座全是60岁以上老头老太太。
经理说,你得找年轻人,年纪大怎干活?
谢晋指着位70岁摄影师,说他明明很年轻啊!
当时是2002年,最后没有拍成。因为老头名字早已高高刻在中国电影史上,但同时,他时代也早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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