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老人家去世
，再也没有人搬进来过，当年小孩子都长大，都成年，再也不会调皮捣蛋，也不会有人骂他傻子，不会有人敲他窗户，宁裴安安静静地靠在周厌怀中，又摇摇欲坠，感觉自己随时要摔下去，可又不会摔下去，因为有人在背后撑着他，那根绷紧弦
松，没断。
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拥抱着，像从前样，却又更加亲密，宁裴闭上眼，想要睡觉，然而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又倏地睁开眼，从周厌怀中醒过来，挣脱开，站起，腿麻，差点没能站稳，被周厌扶住，没有躲开，转过身来，和周厌面对面，又是从前那个冷静宁裴，若不是红着眼眶，谁能看得出来他刚刚大哭过那
场，发泄过那场，他看见周厌又要说话，赶在周厌开口前说：“很晚，该睡觉。”
他给不出答案。
他害怕再被丢下，害怕周厌失信，害怕自己失信，又害怕失去，害怕再也见不到周厌，害怕他和周厌谁也不好过，当真矛盾。
他想隐藏情绪，然而周厌却捂住自己眼睛，“好裴宝，
看不见，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就骂。”
泥潭里救出来傻子，如果没有周厌，他也许永远不想开口说话。
可这番话是假。
他又骗人。
从前骗周厌，想把周厌留下，如今选最伤人话骗人，想把周厌骗走，不要再纠缠。
他要忍不住答应。
还是这幼稚，宁裴撇过脸，却想笑，他也确实笑，唇角微微扬起，然而最后还是说：“走。”
周厌连忙去拉他，“太晚，你可以睡这里，你要是不乐意睡房间，打地铺你睡沙发。”
怎还执着这个，宁裴摇头，
“没有不要你！”可周厌心像铜墙铁壁，宁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和当年自己样忍耐着，周厌重复：“没有不要你，裴宝，没有。”他牢牢圈着宁裴，怕宁裴就这样跑掉，还能怎办，把心挖出来给宁裴看吗？“不要后悔。”他低声，“不要后悔，裴宝，不要后悔，愿意你管，你怎管都好，不会后悔，和以前不样，懂事。”
“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死皮赖脸，脸皮厚，缠着你，追着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你怎拒绝都没关系，你不要怕，不要担心，不会难过，高兴还来不及。”
宁裴颤，从膝盖间抬脸，那张平日里毫无情绪面容上已然都是泪水，幸好周厌在他身后，什也瞧不见，然而只手从他耳侧越过，落到他脸上，用指腹抹去眼泪，宁裴想推开他，但又不想，任由着这只手擦干他眼泪，然后又抱住他，却什也没有说。
屋子里静悄悄，连别家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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