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奇把头埋在女儿
脖颈里，只有颤抖地饮泣！
姑妈慌着抓住韩太太手：“可不能！不能动手！天星他妈，玉儿姑娘长这
大，你也没舍得动过她
指头……”
“甭跟
翻老皇历，她不是妹妹
！”韩太太胸中燃烧着仇恨，但这个巴掌打过去，自己也十指连心地疼，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梁冰玉洁白脸颊上留着五个紫红指印，她抚着灼热脸，却没有还手，凄然说：“姐姐，如果你恨，你就打吧；如果打能消除仇恨，那也是种解脱，就不必为伤害你感情而痛苦。姐姐，原谅，不是有意要夺走你丈夫，是战争改变切，改变人命运！战争切断历史，们根本没有想到还能活到今天，没有想到北平还能留下这个家，们姐妹还能见面！战争结束，们重新组织家庭侥幸留下来，孩子也活下来，这，也许是真主对们恩赐，也许是‘伊卜里斯’对们捉弄，因为们不可能真正忘记，北平还有个家！海外漂泊凄凉，寄人篱下痛苦。使们想这个家啊，想得发疯，这种情感，想你也能够理
为战争苦难可以使人和人感情更加靠近，却不知道比战争更残酷是人！感情在哪儿？人性在哪儿？你们连个两岁孩子都不能容，这点儿做人权利都要剥夺！她又不是偷来抢来东西，她是个小生命，是个人，她是韩子奇女儿！她有权利叫她爸爸！”
“爸爸……”小姑娘受到鼓励，哭着叫着朝韩子奇扑过去。韩子奇把楼住女儿，把脸贴在她那柔软蓬松黑发上，肩胛、脊背都在抽搐！
“瞅瞅，瞅瞅，亲切不断啊！”姑妈证实着她论断，禁不住又抬起袖子擦眼泪。
“哟，你倒还有说不完理？”韩太太主攻方向始终对准梁冰玉，“你在外头念什洋书哇？越念这脸皮越厚，添私孩子倒是你光彩？听听，说得多顺溜儿哇，‘她是韩子奇女儿’，那你还是韩子奇老婆？”
“当然是！”梁冰玉回答竟出人意外地肯定。
“什？你敢说？”韩太太腔怒火又浇上油，“你……你把往哪儿搁？”
“不知道，”梁冰玉说，“爱他，他也爱，们就结合，事情就是这简单。至于你，只知道你是姐姐，也曾经是韩子奇妻子，但那已经是过去！”
“臊死，你个小贱货，张嘴就是‘爱’，亏你还说得出口！”韩太太已经无法容忍，抬起胳膊，个巴掌打在梁冰玉脸上，“你倒数落起来，他爱你！爱你！爱你！咳，韩子奇！你过来爱呀，好好儿地爱呀！”
穆斯林葬礼
第十三章玉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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