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随身带两张照片,证明她是上校在朝鲜当志愿军军医时战友。她要把上校带走,说是带他去看病。村支书召集十几个老人,在祠堂召开村委扩大会,大家举手表决,最后同意女人带他走。年多后天,女人带着上校回到村里,疯病是好得多,不会见人打骂吵闹,反而变得十分安静,人也是清清爽爽,见人有时会笑。多数时候是声不响,很老实样子,叫他做什就做什,不做就不做,像小孩子样听话。
父亲说:“他从个武疯子变成文疯子。”
女人这次回来,随身带着张结婚证明书,她要嫁给上校,辈子照顾他,请求村里给上校出同样份证明。村里又开会,征求大家意见。哪有反对道理?都同意。于是便去镇上办手续,拍照片,就是看到那张照片。这年冬天,上校母亲刑满释放回家——这也是女人带上校回来目,算好时间
后却不选安全后台逃,而是从前台跳下去,跳进人堆里。这跳又是个炸弹,把堆人炸开,有人当场被撞伤,痛得哭叫,却被他癫狂号叫吞没。他喉咙里像安扩音器,身躯像匹野马,横冲直撞,吓得所有人纷纷逃开,怕被他撞碎。他路嗷嗷叫着,冲着,把人群像浪花样层层拨开,最后没人,他竟然不朝大门逃,而是又回头冲进人群,好像要再表演次。
父亲说:“他就这样疯。”
八二
公安不要疯子,监狱也不要,带走后,不到月,派出所通知村里去监狱领人。村支书和老保长带头,领着全村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去县城,把人领回村里。路上,上校都在操人骂娘,村民们都在为他伤心抹泪。
父亲说:“他彻底疯,连都认不得,见人就要打,要骂。”
以后直由父亲照顾,村里给父亲记工分,照顾上校就是他工作。父亲住在他家,吃喝拉撒管完,保姆样。
管吃喝拉撒容易,只要尽心尽力好,而父亲有是这份心力。难是管住他不发癫,发癫时不打人和不伤害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什时候会发癫,但所有人知道发癫时他见人要打,见刀要抢,捅自己小腹。他这辈子最后悔事大概就是没有用自己技术把肚皮上字涂掉,疯都惦记着,想涂掉。
父亲说:“其实看也是涂过,涂过两处,但没涂掉,也许是太难吧。”
为不让他伤害自己,父亲像牢里狱警,每天给他戴手铐。这样过去半年多,个女人寻到村里,找上校。女人干干净净,说普通话,像城里人。她见到上校就哭,哭得稀里哗啦,好像是上校亲妹妹。上校是独根独苗,哪有什妹妹。她是什人?
父亲说:“就是照片上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