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卖划不来,”他说,“再过三个月就要斗鸡,那之后咱们准能卖个好价钱。”
“不是钱事,”妻子说,“等那帮小伙子来,你让他们把鸡带走,爱拿它怎办就怎办吧!”
“是为阿古斯丁,”上校说出他事先想好理由,“你想想,要是能回家来告诉们他鸡斗赢,他该有多高兴!”
事实上妻子确在想儿子。
“就是这些该死鸡把他给毁,”她喊起来,“月三号那天,他要是待在家里就不会把命都搭上。”她伸出干瘦食指,指着大门口喊道:
上校也病倒。他连几个小时蹲在厕所里受罪,直冒冷汗,觉得自己肠子都烂,还截截地掉下来。“都怨这该死冬天,”他再不灰心地说,“等雨停,切都会好起来。”他真心实意地相信这点,确信自己能活到来信那天。
这回轮到他来维持家计。他经常不得不咬着牙,到附近家小店里去赊账。“下星期就还,”他嘴上这说,心里实在没多大把握,“有小笔钱上星期五就该给汇过来。”等妻子病稍有起色时,丈夫模样让她吃惊。
“你瘦得皮包骨头。”她说。
“正打算把这把老骨头卖呢!”上校说,“有家黑管厂已经向订好货。”
但其实,他现在仅仅靠着对来信期望勉力支撑。他筋疲力尽,失眠使他骨头都散架,他已经没法同时照料自己和那只公鸡。十月下半月,他正犯愁这畜生再有两天吃不上玉米恐怕就得完蛋,这时猛然记起七月间他曾把小包菜豆挂在炉子上面。他于是剥去豆荚,放小罐干豆子给鸡吃。
“到现在好像还看见他夹着这只鸡出门情景。叫他不要去斗鸡场触霉头,可他却把牙龇,对说:‘别说,今天下午咱们会大捞笔。’”
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上校轻手轻脚地把老伴头挪到枕头上。两双模样眼睛对视着。“你尽量少动。”上校说,觉得老伴那哨音般呼吸声就像是从自己胸膛里发出来样。妻子陷入短暂昏迷,双眼紧闭。当她再次睁开眼,呼吸已经平稳多。
“这是为咱们处境着想,
“你过来下。”妻子说。
“等等。”上校观察着鸡反应,嘴里应声,“饿急吃什都香。”
他看见妻子想在床上支起身来,羸弱病体散发出股草药气味。她把早已想好话字顿地说出来:
“你马上把这只鸡脱手。”
上校早就料到会有这天。自从那天下午,他们儿子被打死,而他决定留下这只公鸡,他就直在等待这个时刻。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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