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俊眼眶发红，转过身，与特兰朵抱
下。昔时住在兰陵琥珀，特兰朵虽年纪与鸿俊差不多大，却像所有人
大姐，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再见面时，蓦然有种隔世感。
阿泰也过来，摸摸鸿俊头。
那边李景珑分派任务，让所余不多唐军掩护百姓们撤离，沿着十里河汉另
边出口，从干涸水道中走。
“看见蓄水池后，转东南方。”李景珑朝众唐军解释道，“第个出口出去时当心点儿，那儿靠近南城门，他们现在应当还未曾占领南门，加快脚步，还来得及。”
众唐军都默不作声，似乎无人想走。
所有人无例外，或坐或站，都看着李景珑。
“洛阳城破。”李景珑摘下头盔，说，“各位父老，
们还不能走，须得与此城共存亡，你们……”
“……自寻生路去罢。”
说毕，他将头盔朝地上扔，发出当啷声响。
这声响仿佛解开某种禁制，哭声顿时传十十传百，在幽暗地底传开去。
杖，操晾衣杆操晾衣杆，发得声喊，朝他们杀来，带头之人怒目圆睁，持长鞭，竟是特兰朵。
“自己人！”李景珑见特兰朵，忙喊道。
特兰朵原本正在市集上买卤菜，见逃进洛阳城商人们正在贱卖布匹，便多看会儿衣服料子与脂粉，没想到还在逛街时城便破，只得护着逃到市集上老幼妇孺，欲将人带出城去。
特兰朵上来便揪着阿泰耳朵要骂，怒道：“你怎
守城？！”
“姑奶奶错！”阿泰忙讨饶道。
“去吧。”李景珑说，“这是命令。”
“您呢？”有唐军问道。
“接下来，就不是你们战场。
毕思琛、达奚珣投敌，近两万洛阳兵士化作战场冤魂，昔日东京，付诸炬。
鸿俊走出十里河汉，遥望天际，昏暗天空中下起飘飞细雨，雨中带着股血腥气味，不知何处传来疯狂狗叫。
“你回来。”特兰朵来到鸿俊背后，说道。
“回来。”鸿俊说。
“真好。”特兰朵说，“大伙儿还活着。”
“不关他事……”李景珑忙道，“大伙儿跟走！快！再过会儿又要来！”
李景珑从天街河畔纵身滑，便滑下去，说：“进！”
那处恰恰好是他们曾经来过十里河汉，驱魔师人等守在这古河道门前，百姓则接二连三，纷纷撤进去。及至足足半个时辰后，近千人撤完，李景珑方留派唐军守卫入口，与鸿俊等人入内。
昔日繁华烟云地中，应人等都逃个精光，余下漫漫河道内，零星几盏昏暗油灯。西域人帐篷扔在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箱、匣等物，脂粉撒满地。
百姓们拖家带口，进得此处方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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