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嘉靖三十九年,马上就进腊月门。去年是三年度己未外察,沈默和他僚属们凭着开埠成功、每年完成朝廷指标,以及疏浚吴淞江、收服徐海、平定苏松倭患等数样大功,全都得到优异评价。
转过年,嘉靖三十九年初,便有圣旨下达,原苏州知府兼江南市舶司提举沈默,因政绩卓著、履立大功,着升任苏松巡抚,仍兼任市舶司提举职;其属下苏州通判归有光,升任苏州知府;长洲县令王用汲则接替升为山东巡抚王崇古,升为松江知府。
沈默甚至‘其兴也勃乎、其亡也勃乎’道理,自己以二十四岁之龄,已然位列封疆之列,显然是太高、太险、太引人嫉妒。看不见危险定然已经滋生,如果自己再敢招摇,那衰落速度定会超过兴起速度。
于是他在这年里,收起任苏州知府时‘开海禁、斗大户、修河工、平倭寇’时锋芒,心意修身养性,没有任何引人注目举动,甚至推脱掉很多露脸机会,只专注于管好自己
,要去哪里就装着,这样柔弱小娃娃就不用自己跑,也不会被大灰狼捉到……”
两个孩子便感叹道:“哇太好,阿爹和阿妈要是也有个,那该多好啊!”
这种话在外面两位大人听来,那是定要被打屁股才行,但沈默却浑没在意,继续讲那些袋鼠、考拉和鸭嘴兽故事……他讲得极为浅显动听,偏又妙趣横生,不止两个孩子,就连外面归有光和王用汲也被深深吸引,忘时间流逝。直到悦耳钟声敲响,小鸟从座钟前额蹦出来报时,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沈默把对儿子轻轻搁在地上,呵呵笑道:“去找阿妈吧。”
两个孩子便开心地往外跑,看到站在门口归有光两人,都很有礼貌鞠个躬道:“叔叔好。”
“呵呵,好。”有礼貌孩子总是最讨人喜欢,两人发自内心额笑着,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备好礼物……归有光对金银丝编蝈蝈笼子,王用汲则是两只西洋舶来‘自行狮子’,每只都有巴掌大小,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他拧紧藏在狮子腹内发条,那对小狮子竟昂首阔步朝着两个孩子走来,立刻吸引两个孩子全部注意力,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对狮子,往回廊尽头走去。
见沈安紧紧跟在后面,沈默收回目光,朝两人笑道:“走,咱们喝茶去。”
※※※
沈默书房里,悬着雪白中堂,上书至圣先师明训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三位大人分主宾坐在桌前,沈默亲自动手沏茶,与他俩慢声细语地说着话。坐在他面前。只让人感到春风拂面般舒服,全然没有点年少得志者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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