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殿惊愕之中，磨刀石般
粗砺声音在大殿中持续弥漫，
件件说起
案件缘由。从吕不韦邯郸始遇寡妇清，到嫪毐投奔吕不韦为门客，再到吕不韦派女家老莫胡秘密实施嫪毐假阉，再到秘密送入梁山。全过程除未具体涉及吕不韦与太后私情，因而使吕不韦制作假阉之举显得突兀外，件件有据，整整说个时辰有余。
举殿大臣如梦魇般死寂，远臣边将们尤其心惊肉跳。如此等等令人不齿行径，竟是文信侯做？果真如此，匪夷所思！在秦国，在天下，嫪毐早已经是臭名昭著。可谁能想到，弄出这个惊世乌龟者，竟然是辅佐三代秦王旷世良相？随着老廷尉沙沙磨刀石声，大臣们都死死盯住煌煌首相座上吕不韦，也盯住高高王座上秦王政。
“敢问文信侯，老廷尉所列可是事实？”蒙恬高声追问。
面色苍白吕不韦，艰难地站起来，对着秦王政深深躬，又对着殿中大臣们深深躬，句话没有说，径自出殿去。直到那踽踽身影出深深殿堂，大臣们还是梦魇般寂然无声。
初冬时节，纷扰终见真章。
法勘定。今日大朝，此案归总结，臣所查获诸多凭据之所涉罪人，却只字未提。蒙恬敢问老廷尉：秦国可有法外律条？”
“国法不二出。”老廷尉冷冰冰句。
“既无法外之法，为何回避涉案人犯？”
“此事关涉重大，执法六署议决：另案呈秦王亲决。”
“六署已呈秦王？”
秦王颁行朝野王书只有短短几句：“查文信侯开府丞相吕不韦，涉嫪毐罪案，既违国法，又背臣德，终使秦国蒙羞致乱。业经大朝公议，罢黜吕不韦丞相职，得留文信侯爵，迁洛阳封地以为晚居。书发之后，许吕不韦居咸阳旬日，俟善后事毕，着即离国。”王书根本没有提及《吕氏春秋》，更没有提及那次关涉治国之道朝堂论争。
到丞相府下书，是年青长史王绾。宣读完王书，看着倏忽之间
“尚未呈报。”
“如此，臣请准秦王。”蒙恬分外激昂，转身对着王案肃然躬，“昭襄王护法刻石有定：法不阿贵，王不枉法。臣请大朝公议涉案未究人犯！”
老廷尉肃然躬：“既有异议，唯王决之。”
嬴政冷冷笑：“嫪毐罪案涉及太后，本王尚不敢徇私。今日国中，宁有贵逾太后者？既有此等事，准咸阳令蒙恬所请：老廷尉公示案情凭据。”
“老臣遵命。”老廷尉磨刀石般沙沙声在殿中回荡起来，“平乱查获之书信物证等，共三百六十三件，预审证词三十卷。全部证据证词，足以证明：文信侯吕不韦涉嫪毐罪案甚深。老臣将执法六署勘定之证据与事实禀报，但凭大朝议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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