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是皇帝爱物。心底曲意温婉忽然凝成抹冷笑,她目光冷冷注视,见匣中竞是空,并无他物。
哦,这些年,皇帝病中决绝,终于肯撂
她记得《诗经》里句子,皇帝曾经教过她,还是听翊坤宫中人念过: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有些句子记得模糊,她还记得最末诗句:及尔偕老,老使怨。淇则有岸,隔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那仿佛,是个女子错付终身诗。
嬿婉来不及喟叹,那是故事里事,与她并不相干。人世花开花落,她顾着自己还来不及。
她想着皇帝这回风寒突如其来,若能悉心照顾左右,说不得会勾起皇帝旧情,缓和她与他实则脆弱无比关系。于是她上前细看皇帝,轻轻唤皇帝几声,见皇帝只是熟睡,也不敢再唤。
苦涩中有缕淸香溢出,那是种难得汤饮,几近失传,唯宫中仍有秘藏,名叫桑落青梅饮。每至桑落时,取存着青梅和泉水酿制而成,香醑淸甜,又有微酸,别调氛氲,真是淸香四溢,闻之心悦。
嬿婉知道多半是皇帝饮药后嘴里发苦,喝这个,于是问道:“太医来过?”
果然李玉道:“是。己经喝药,皇上才睡下。”
嬿婉问:“何不早来禀告本宫?”
李玉倒也会说话,“皇上连容妃和惇嫔那儿也未知会,只打算睡会儿就好。但皇贵妃不样,您位分尊贵,底下人必要来禀吿。”
嬿婉松口气,“皇上忙于国事,偶感风寒也是有,只是下回你得提点着,别让皇上伤身。”
李玉苦笑:“是,只是奴才劝不住。”
这些年皇帝性子益发孤行,嬿婉当然知道。当下也就吩咐李玉出去,自己人伺候。
李玉忙道是,含着抹笑跪安出去。
嬿婉殷殷挪过个十香花团锦软枕,轻轻抱住皇帝脖子意欲放柔伺候。皇帝忽然动,挪挪头,眼角忽而有滴晶莹滑落。嬿婉暗暗吃惊,更加纳罕,只觉得心里无数个念头突转,目光忽然落在榻上只音玉匣子上。
这番话听着舒心,嬿婉也不敢与李玉这个皇帝跟前红人多计较。恰见桌子上放盏紫铜飞鸾烛台,雪融纱灯罩上面画着笔挺枝蘸水桃花,光晕朦胧,泛着流水漾春暖意。
嬿婉随手拨拨,调转话头道:“是暖雪灯,放在这儿倒也别致。”
李玉忙道:“是。皇上前些曰子吩咐,以后都用这个灯。”
皇帝本就生得白净,加之风寒体热,双颊上泛起酡红,轩眉漆黑,让光影映着面颊,越发显得轮廓有致。
殿中有汤饮甜香,中人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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