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烁烁睁,目光中瞬然有庞大不可言说震惊、心痛和热情,灼热似能点燃满地月光,声音微有嘶哑:“宛宛?!”
灰心冷意心痛夹杂着唇齿间冷笑几乎要横逸而出,他心里,果然,永远,只有个宛宛!终究还是克制住,此时言行,无不关系着怀中这个孩子未来与安危。为她,须得忍耐。
被中放着个汤婆子,却似乎没有丝毫温度,冰冷潮湿得能挤出水来,双足已经麻木,只有头脑中思维依旧敏锐。凄楚笑意再不受自己控制,蔓延上唇角:“臣妾怎敢让帝姬沿用先皇后小字这样大不敬。”或许心底,也是真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和她用同样名字吧,于是慢慢道:“长发绾君心,臣妾做不到事,但愿帝姬能够做到。她这个无用母亲切不要再发生在她身上。臣妾残生,也会于青灯古佛之畔为她日夜祈祷。”
他默然片刻,脸色缓和些,道:“其实你不想出宫修行也可,可在宫中太庙……”
宫中太庙?断然拒绝:“臣妾不祥之身,实在不敢有扰宫中平安,以蹈祥瑞。”
杀戮,没有温情,亦没有真心。家已散,人亦亡,厌倦到底。何尝愿意再待下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兀自道:“朕来告诉你,你父兄母妹,今日都已各自起程。”
只是愣愣,缕悲寂笑浮上脸颊,“多谢皇上。”
他摇头,有些厌弃:“你这个样子——去佛堂静静心吧,不用住在这里。”
不错,不能住在这里,有这样不入她父皇眼母妃,有这样破落家族,女儿,只会因为而备受苦楚折磨。
他脸色有些难堪,不再有异议,“你早去也好,宫中也留不得。”
他自乳母手中抱过女儿,目光疼惜紧紧搂在怀中,微笑如个十足
而佛堂……那离女儿多远。
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世事于她只是无知。后宫波纭诡谲、翻云覆雨,她还没有领略到,也不能让她领略到。而这个母亲,身将离开这耗尽巨大心力和感情后宫,她未来,已经不能够给予保障。而唯能做事,是将她未来做力所能及安排。
心中巨大苦楚与羞辱似乎凛冽刀锋凌厉地刀刀刮着,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于是,抬头,静静道:“这个孩子还没有取名,臣妾行将离开,孩儿名字就容许臣妾来娶吧。请皇上成全。”
他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良久,道:“好。”
所有酸楚瞬间迸上喉头,死命把眼泪逼回眼眶中,字字道:“就叫绾绾。”每说字,心上就被狠狠划上屈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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