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执行恩娘暗语,焉识已经把盘菜毁:他头突然朝前栽去,手为抓住什防止摔倒,碰翻最靠边烟熏马鲛鱼。与此同时,他喉咙另根管道口,某种浆液滚热地倒流出来,绝不是酒味道,那热浆子力量颇大,在他向厕所冲锋路上冲开他嘴唇闸门,打在墙壁上。他奇怪地想,从他嘴里出来东西怎会红艳艳。
恩娘和婉喻先后跑过来,嘴里发出无意义元音。他想,可别倒下去,她们已经吓成那样。边只手架住他;他被两个瘦成影子女人架着。奇怪是,恩娘在此刻手指头非常牢靠,点不哆嗦。那是两只曾经拿绢扇手,“扇手时似玉”。现在玉手老虎钳子样,钳着他胳膊。他听见脚步声顺着白蚂蚁蛀空地板响下来,面前出现大小两个身影,看见他脸就像听“立定”操令样动不动。
“快点去拿块毛巾来!”恩娘说。“水里浸浸!”
也不知道她指令是发给谁。两个孩子块扭头向厨房跑。
“阿哥,爸爸嘴巴上怎都是血?!”小女儿问哥哥。
“大概吐血。”儿子很有见识地说。
毛巾浸水,冰冷团擦在焉识嘴巴和下巴上。然后他觉得毛巾去他衣服前襟。他唯身登样衣服,深灰色带白色细条纹,现在胸前那部分是深灰色带红色细条纹。就是此刻真有客人来,他也见不得人。他被女人两只纤纤素手扶上楼梯,努力让自己千万不要低估台阶高度,那样就会绊倒,他倒下这两个女人随便怎样也挡不住他。于是他就高估台阶高度,把脚抬得大大超出台阶高度,落到木头台阶上,就成无端地在跺脚,响得惊心动魄。恩娘不断地咂嘴唇,像制止个出洋相孩子。
焉识知道自己在重庆监狱里染肺病,肺上烂出几个小窟窿,但小窟窿直到今天才给他点颜色看。两个女人在他床边轻声商量着什。是恩娘在轻声向婉喻布置什,然后婉喻便急匆匆地走。
他是被个冷得不近情理东西惊醒。然后他看见背着灯光坐个男人在他床沿上。男人手在他怀里,那手动,那块冰冷就转移到他另块热乎乎皮肉上。这是个医生。婉喻和恩娘小声商量就是把这个医生请来。到底是女人,打八年仗,血都流成大江大河,还被他吐出这点血惊动。那顿家宴挤干陆家最后油水,哪里还有钱付给医生呢?
他被医生翻过去,衣服也被撩上去,现在轮到他脊梁忍受冰凉听诊器。恩娘坐在床边,手握着他手。这类场合母爱可以尽情展现,妻子就没表白方式。因此这类有外人在场局面,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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