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去！……”谭中队长拔出
腰间
五四式，险些要对犯人们喊“同志们”。“安啥子心？！要冻死
们？！冲进去！……”
谭中队长带头往大墙里冲。又是“哒哒哒”
梭子。这回出现弹着点：大门干打垒柱子被打出片巨大麻子，强劲风都热，硝烟气味从犯人队伍首端下子到队伍末尾。
“啪”声，谭中队长五四式开火。抗美援朝战斗英雄谭中队长巴不得天天有仗给他打
犯人们迟疑。此刻他们已经在大门楼子下方。
“进啊！……”
还是没人动作。黑洞洞冲锋枪就在他们侧上方。
“报数！”当兵喊道。
“你妈偷人——七八九十！给你报数吧？”谭中队长用四川话叫道，面转向犯人们：“你们龟儿子反党反g,m、杀人放火有胆子，进自己营房啥子？！吹哨，你们就跟着冲锋，听见没有？”他把胸前哨子衔起来，吹下。
手套里手指拢在嘴边喊着，风把他刮得在原地走秧歌步。
解放军说二百八十六个犯人，早上出去多少，晚上也得进来多少，不能稀里糊涂就放人进去。
犯人们此刻得使很大力气，才能把自己戳稳。三四斤重再生棉棉袄顿时点厚度、分量都没，单褂样轻飘菲薄。
谭中队长对他们喊声：“进！”
犯人们开始顶风往大门方向走，个个弓背埋头，如同在拉张无形犁。
犯人们里有是这种人，到此类情形就聚成群泼皮，又吼又叫，面跺脚挥臂，把阵势弄得远比实际上大，给哨兵错觉是他枪口罩着不再是二百多人队伍，而是上千人敢死队。
“哒哒哒！”冲锋枪响。
这三枪打进风里去，是警告，表示枪是好使，子弹货真价实。犯人们给那三枪镇住，“敢死队”立刻瓦解。
“冲啊！”谭中队长叫喊。这回没人动。“蛋给芽糖粘住？！动不得？！……”
老几站在第三排，旁边狱友已经退到离他两三步远地方。老几并不想紧跟谭中队长，他主要是心不在焉，在犯人队伍自行洗牌时候给洗到前面来。现在只有五六个人紧跟在谭中队长身后，成尖刀班。老几莫名其妙做尖刀班刀尖。
“敢进就开枪！”哨兵喊出最后通牒。
岗楼里发出咔哒声。真是奇怪极，按说打开枪保险金属声很容易被如此大风声吞没消化，但那声响太脆，太扣人心弦，因此每个人都听见。
“进！看小兔崽子敢开枪！”谭中队长喊。
犯人污浊人群又往前移动下，人人都模样地曲背蹬腿，背着无形犁耕进大风。
“再动就开枪！……”哨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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