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这时打开
信纸,看见上方印着空军滑翔学校。
丫头眉飞色舞,全市就她
个女生考取。考生要功课好、身体好、品德好。其他人身体都不如她张春美好,要上天,身体不好怎
行。要上天?怎上天?开滑翔机飞上天。什是滑翔机?就是比飞机小
飞机。
小环心想,真看不出来,丫头挺能自己打主意、拿主意,心里也那存得往事。前阵她跟邻居家女孩借件羊毛大衣,问她干什,她说穿着照相,原来是考试去。考试模样不能太寒酸,跟人家借体面衣服穿。想着丫头懂事体贴,从来没穿过好衣裳,小环心酸,赶紧找张俭存那几张钞票。她得给丫头买真正毛线,给她织件真正毛衣。她翻出床下
戮地爱。宽大工作服在三月风里成盛装和服,鸭舌帽是瑰宝头饰,她骑士对她爱,只有她个人知道。他受罚,他消失英俊,他不再有魁梧,都让她更爱他。
出钢红晕渐渐膨胀,胀满半个天。多鹤回头又看眼,鸭舌帽也看掉。
脸色异常红润丫头在公共走廊上就开始叫:“妈!小姨!”她冲进门,突然煞住步子,意识到她得脱鞋才能进屋,却又控制不住刚才跑出来冲劲,差点头朝前栽进来:“妈,小姨!录取!”
小环在厨房里就看见她跑过来,这时关上水龙头,擦着手来到过道。丫头踮只脚尖,点着地,跷着另只脚,把身子和手臂拉长,给自己搭座桥,从门口跨到桌边,够着那把茶壶。她打个“等
喝口水再说”手势,抱着茶壶,嘴对嘴地喝起来。
“脱鞋!”小环说。
丫头喝完说她马上还得出去,上班主任家去,通知她,自己被录取,所以来不及脱鞋。她搁下茶壶就踮脚尖往小屋去,边从头上取下斜挎书包。
“唉,你往哪儿去?脱鞋!瞧你那鞋脏,成蹄子!”小环拉住她,指着她脚上打补丁白球鞋。
丫头这才想起母亲从头到尾是给瞒着。她从口袋里抽出封信,又抽出信瓤,交给母亲,没等她打开来,丫头上去搂住她脖子。
“空军滑翔学校录取!妈,你可不知道,那些天遭老罪,天天想到山上上吊去!”
这半年山上常有上吊,哪个孩子往松林里走深,没准就会撞在两条当里当啷腿上。“四清”工作队在各个厂里清出从解放以后就藏到儿子、媳妇家来地主、富农、历史******,他们遛弯遛到山坡上,就吊死在那里。山坡不大,上吊名声却传出去,不少从外地来******、远郊来地主、富农专门爬到山上去上吊。所以邻居和邻居吵架常有方会说:“瞎说就到山上去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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