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后穗子回国，在曾经
”拖鞋大队”伙伴家见到
杨麦和他年轻夫人。这位新夫人不比初嫁时小顾大多少，杨麦对她说话口气总有些冲，笑容也很不耐烦，让人明白他宠她是没错，但绝不拿她当回事。杨麦对其他艺术家协会老同事很当心，这表现在他过分随和与过分响亮大笑。因为这帮人里只有他
个还有名利可言。他为自己好时运感到不安。小小杨麦太太年纪不大，却很懂得杨麦此刻用心，帮衬杨麦
大儿子说：”爸要把你们离婚案提交法院。”
小顾样子乖乖，看眼大儿子。
小儿子说：”爸知道你事。”
小顾顿时垂下头，又感到那阵丑恶皮疹般在脸上发散开来。她想她儿子们定看得见它，她只得戴着这层丑恶把头垂得低低。
大儿子说：”爸问过蔻蔻、穗子她们。她们扒在楼顶栏杆上看见好多事。爸刚放出来时候，就去问过她们……”
句话请小顾让位。
“你说什
？”小顾抬起眼。眼睛清亮天真，不谙世事，睫毛又黑又长，是难得美目。可惜杨麦很久不去看这双眼睛。不然他会心颤，像他最初爱她样。会想，那里面有多少善良，而善良往往混着蒙昧甚至愚蠢。”你再说遍。”
女大学生又说遍，更简洁明，更厚颜无耻。
小顾甩起巴掌打过去。女大学生马上捂住腮帮。小顾手已回来。又是巴掌。就这样，女大学生和小顾退进，小顾左右开弓，女大学生嘴里直叫：”唉，怎动手？……”
小顾打得好快活好暖和。心里冷笑，这类女秀才都是窝囊货，就会讲点馊语写点酸诗，拿不出行动来。这位嘴尖皮厚身柴禾女学生能有什用场，上不床，下不厨，杨麦怎找这个大当给自己上。
小儿子说：”你拖爸话，法庭把你事公布出来，
和哥就完蛋。”
大儿子说：”照顾下们名誉，们要脸。”
小顾点点冷下去，任大股泪水在她鳔着层丑恶脸上纵横流淌。
她没有向杨麦去声辩。和黄代表场艳史，她是不得已，她出发点并不丑恶。或许那就更加丑恶。
小顾什也没说，便在离婚协议书交上法庭之前签字。
架打完，杨麦跟小顾正式提出离婚。
小顾随他去捶胸顿足，说他和她生活十几年如何痛苦，她只是照样给他做饭、洗衣、煎补药。局面就这样拖下去。拖得女大学生跑，换成个歌舞团女笛手。
这两天儿子回来对小顾说：”你别拖爸。你要把他拖死啊？”
小顾傻。
儿子现在十七八，都是郁悒艺术家苍白模样。小顾常常奇怪他们没有她活力，她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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