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崖上下来时,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感觉,盔甲都是湿淋淋,手脚麻木仿佛都不属于自己。几千人躺在冰冷峡谷地上,深深喘着粗气,那情景,就连胡不归这种与突厥人交手二十余年好汉,也忍不住惊叹不已。
这短短截路,从辰时走到暮时,统计下来,又有数百多名兄弟葬身深渊、尸骨无存。奇袭之战还没打响,单在路上就足足损两百多号人,林晚荣紧紧咬牙,声未吭。
翻越两座崇山峻岭,所有将士体力都已到达极限。两日里不眠不休急行军,就是个铁人也撑不住。看前面峡谷隐隐有风声
众人绷紧神经,急急盯住高酋飞速滑动身躯。绳索刷刷作响,片刻之间高酋便已到达对岸,跃上崖壁,对着所有人兴奋招手。
林晚荣大手挥,沉声道:“胡大哥,传令下去,将战马留在这里,所有人轻装简从,随身只带口粮和兵刃,即刻跨越峡谷。”
命令传达下去,将士们兴奋中带着些许悲壮,默默抚摸着朝夕相伴战马,留恋之情览无余。
胡不归叹口气,在战马鬃毛上摩挲几下,猛地狠下心来,重重掌拍上马屁股。战马扬首,呜嘶鸣声,扬蹄往森林深处奔去。数不清战马跟在它身后,组成片黑白相间云彩,缓缓向原始森林中没去。
林晚荣绑好绳索,试试牢靠程度,微微点头。
“走!”怒喝声中,他双手松开,绳索摩擦窸窸窣窣传入耳中,林晚荣马当先,身子如只展翅大鸟,疾速向对岸滑过去。袅袅云雾踏在脚下,呼呼风声飘过耳边,林晚荣回头张望,黝黑天幕下,远处贺兰山青山绿水、崇崖峻岭渐渐远去,像是缕缥缈风般,不着踪迹。
滑行甚疾,转眼就到对面峰顶,高酋把拉起他,冲他竖起大拇指。将三条绳索齐齐绑紧,高酋轻轻打个呼哨。对面便刷刷刷划过三条人影,轻如黑夜里燕子。
等到所有兄弟全数通过,天色早已大亮,幽幽鸟鸣传入耳膜,潺潺露珠打在人脸颊,冰冷透凉感觉。
“断绳!”伴随着林晚荣声轻喝,三名将士手起刀落,用来穿越峡谷绳索齐根而断,先缓后疾,直直往下落去,没入渺渺云雾里,热血沸腾悲壮感觉刹那间在每个人心胸蔓延。
从这顶峰往前行三四十里,眼前山坡倏地陡峭起来,像是钢刀切过般险峻。那盘旋羊肠小道遍布嶙石,唯有脚宽窄,后面就是无尽悬崖。八千人马像是只只爬壁壁虎,双手紧扒住岩壁,步步挪动着,汗水化成雨滴直往悬崖底下落去。从山脚望去,无边云雾里,他们就像贺兰山岩画上那静谧图腾,引人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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