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神婆刚睁开眼，听到
还是丈夫鬼魂重复讲着那句话。虽然理解，恰恰因为鬼魂什
事情都干不
，就只能说话，就如同老人很容易是话痨，也是这个道理，但她听得头实在疼。
她劝不动丈夫鬼魂，但又无法让自己听不到鬼魂声音，那声音，好像是长在自己脑袋里。也不知道这样事情和谁说，又怎说得清楚。
这样生活真太难受，那鬼魂话
直往她脑子里钻。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她婆婆不知道发生什，问也好，也好也不说。天早上，也好刚起床，婆婆就拉着她到大普公庙来。婆婆说，也好，和人不想说或者说不清楚事，就和神明说。
也好抬头看着大普公，大普公神像被塑造成眼睛睁得大大双眼皮，看上去副热情洋溢样子。
出去。也好儿子在睡觉。也好开口。话还没说出来，泪水先潺潺地流。
她终于说：
知道你死。
丈夫鬼魂听到也好话，安静下，估计是愣，然后，就号哭起来。
在婆婆回来之前，也好已经大概知道丈夫他们讨大海遭遇：本来切都很顺利，船快开进台湾海峡时候，其中个族弟说，听说台湾高雄那里来些商人。那时候台湾高雄，很多外国商人，很多外国货，但他们不知道是，那边也有倭寇。可能是买东西太多，大家吹嘘嗓门太大，他们装好货品，准备第二天起航回家，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割喉。让神婆觉得愤怒是：她丈夫已经当鬼，还不知道，到底是哪群倭寇割他们喉。因为，那群倭寇都戴着鬼面具，而且抢完就开着船走。
自己当鬼竟然还是没法知道仇人是谁，你说鬼有多窝囊——也好说到这个地方时候，还是结结实实地生气，吐口痰，再继续往下说。
也好跪下来，闭上眼，双手合十，小声地问：大普公您听到吗？
没有声音回应。
也好又问句：这世界上都有鬼，是不是应该要有神啊？
没有声音回应。
也好挺失望。她想，如果没有神明帮忙，她如何和自己听得到丈夫鬼魂相处下去啊？但
那丈夫鬼魂，把故事从下午讲到晚上。她做饭时候，听着；洗碗时候，听着；给婆婆打洗脚水时候，听着；哄儿子睡觉时候，听着。
听到其他人都入睡，自己丈夫鬼魂也讲完。
也好说：都知道，那你走吧。
丈夫鬼魂说：不走。然后，又绕回原来那句：当时不应该离开妻儿……
神婆睡晚好觉，虽然迷迷糊糊中直听到丈夫鬼魂重复讲着那句话。她才知道，很多人内心不怕苦难，怕是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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