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德丽德背对着菲利普，这时正
边坐下来，边跟那个德国人交谈。两个星期之前，菲利普几乎天天都在店里见到那个德国人，此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德国人说
什
话正引得米尔德丽德咯咯直笑。菲利普觉得她笑声相当粗俗，禁不住打
个寒噤。菲利普叫她声，但她没有理会。他又叫她声；后来他不耐烦，心头火起，就用手杖啪嗒啪嗒地敲打桌面。米尔德丽德绷着脸走过来。
“你好！”菲利普说。
“你好像急得不得。”
她低头瞅着菲利普，那种傲慢神态倒是菲利普非常熟悉。
“嗨，你怎啦？”他问道。
“请你点下菜，
会把你想要东西给你端来，可要整晚上陪你说话，可受不。”
“请来份茶和烤面包。”菲利普简短地回答说。
菲利普对她十分恼火。他随身带着份《明星报》，当她把茶点端来时候，就故意埋头看报。
“如果你现在就把账单开给，就不必再来打扰你。”菲利普冷冷地说。
米尔德丽德开账单，往餐桌上放，就又回到那个德国人身边去。不会儿，她就兴致勃勃地跟他谈起来。德国人中等个头，长着典型日耳曼民族圆脑袋，张灰黄色脸，嘴唇上留着又粗又硬浓密八字须，身上穿着件燕尾服和条灰裤子，胸前拖着根粗粗金表链。菲利普觉得店里其他女招待这会儿正交替地看着自己和那边餐桌上对，面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眼色。他觉得她们肯定在嘲笑他，于是他全身血液沸腾。如今他打心底里恨透米尔德丽德。他知道自己所能采取最好方法，就是以后别再光顾这家点心店。可是想到自己在这件事上落下风，他就无法忍受。于是他想出个计划，要让米尔德丽德明白他菲利普根本就看不起她。第二天，菲利普在另张餐桌旁坐下，向另个女招待要茶点。米尔德丽德朋友那时又在店里，米尔德丽德只顾跟他说话，没去注意菲利普。于是，菲利普有意趁她不得不跟他打照面当儿，起身朝店门外走去。菲利普经过时候朝她看眼，好像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似。这种方法他连试三四天，心指望她不久就会找个机会跟他说话。他以为她可能会问他最近为什始终没有光顾她照管餐桌，而他也想好怎样回答，话里充满对她厌恶之情。他明知自己这样劳心费神，相当荒唐可笑，但就是控制不住。他又次败下阵来。那个德国人突然不见，但菲利普仍然坐在别餐桌旁。米尔德丽德依旧对他不加理会。菲利普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做法，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可以继续这样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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