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不怪你。”
菲利普把折成两段
笔杆拿在手里察看着。他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心里十分悲苦。然而他说不出自己为什
这样难受，因为他很清楚，这支笔杆是他上次在黑马厩镇度假时用
两个便士买来。他压根儿不明白自己为什凭空虚构这个哀婉动人故事，但是他极为伤感，好像真发生过这样事似。牧师公馆虔诚气氛和学校里宗教色彩，使菲利普良心变得十分敏感；他不知不觉地对自己形成
这样种观念：魔鬼时刻都在守候着，想要攫取他永生不灭灵魂。尽管他并不比大多数孩子更加诚实，但是每次他说谎，事后总悔恨不已。他把刚才发生这件事仔细思考下，心里十分苦恼，打定主意要去找卢亚德，告诉他那故事是自己编造出来。虽然他在世上最怕莫过于蒙受羞辱，但是想到自己为上帝荣耀而丧失脸面，想到那种令人痛苦喜悦，他又有两天暗中沾沾自喜。然而他并没有做出进步行动。他只向全能上帝表示忏悔，采取这种比较轻松方式来安慰自己良心。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会真心诚意地被自己编造故事所打动。在他那龌龊脸颊上流淌泪水，确实是充满真情泪水。接着他又意外联想到埃玛把母亲去世消息告诉自己时那番情景。当时他尽管哭得说不出话来，仍然执意要进屋去跟两位沃特金小姐辞别，好让她们看到自己哀伤，对他抱有怜悯之情。
这倒给他想象力提供更多发挥余地。在他痛苦害羞心理背后，某种东西正在他内心逐渐发展，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自己个性。但有时候，这也叫他感到异常惊讶；他做事情，有时连自己也不知道缘由，事后回想起来，也片茫然。
班里有个叫卢亚德男孩，与菲利普成朋友。有天，他们在教室里块儿玩时候，卢亚德拿起菲利普根乌木笔杆变起戏法来。
“别瞎摆弄，”菲利普说，“你只会把笔杆折断。”
“不会。”
可是这孩子话音未落，笔杆便啪声折成两段。卢亚德惊慌失措地望着菲利普。
“哎呀，实在对不起。”
泪珠顺着菲利普脸颊滚滚流下，但他没有吭声。
“嘿，怎啦？”卢亚德吃惊地说，“
赔给你根模样好啦。”
“笔杆倒不在乎，”菲利普声音颤抖地说，“只是这支笔杆是妈临终时留给。”
“噢，凯里，真是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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