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身拳意蓦然消散,乖巧哦声,耷拉着脑袋,还能咋样,师父生气,弟子认错呗,天经地义事儿。
崔前辈教拳,最得其意者,不是陈平安,而是裴钱。
最少陈平安是觉得如此,裴钱学拳太快,得到意思太多太重,陈平安这个当师父,既欣慰,也担忧。
白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要是白首大剑仙这偏袒姓刘,与裴钱般尊师重道,估计姓刘就该去太徽剑宗祖师堂烧高香吧,然后对着那些祖师爷挂像偷偷落泪,嘴唇颤抖,感动万分,说自己终于为师门列祖列宗收个百年不遇、千载难逢好弟子?陈平安咋回事,是不是在酒铺那边喝酒喝多,脑子拎不清?还是先前与那郁狷夫交手,额头挨那结实拳,把脑
,两人对视,心有灵犀,白首咳嗽声,率先说道:“武斗个锤儿,文斗够够!”
裴钱附和道:“是唉,白首是刘先生得意弟子,是那山上修道中人,是师父开山大弟子,是个纯粹武夫,与白首,根本打不到块儿去,何况学拳时日太短,拳法不精,如今只有被老厨子喂拳份儿,可不敢与人问拳,真要武斗,以后等练成那套疯魔剑法再说不迟。”
白首急眼,“你练成那套剑术,也还是纯粹武夫啊,是剑客,不是剑修,字之差,天壤之别,还是打不到块去!”
裴钱也急眼,啥个意思,瞧不起剑术?就是瞧不起裴钱喽,瞧不起就是瞧不起师父?!师父可从来都是以剑客自居,是那骑龙巷左护法将胆儿借给你白首吗?!裴钱大怒,以行山杖重重拄地,“白首,咱俩今儿就武斗!现在,这里!”
陈平安双指弯曲,个板栗就砸在裴钱后脑勺上,说道:“纯粹武夫,出拳不停,是要以今日之,问拳昨日之,不可做那意气之争。道理有点大,不懂就先记住,以后慢慢想。”
裴钱转头委屈道:“可是白首瞧不起剑客,师父行走江湖千万里,直以剑客自居,白首瞧不起不打紧,跟他又不熟,可是他以剑修身份,瞧不起师父剑客,可不答应。”
白首当下只觉得自己比那郁狷夫更脑阔儿开花,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
裴钱身拳意,汹涌流转,仿佛有原本静谧安详涓涓细流千百条,骤然之间便汇聚成条飞流直下瀑布。
竹楼崔前辈昔年喂拳,偶说拳理几句,其中便有“瀑布半天上,飞响落人间”比喻拳意骤成,武夫气象横生天地间,更有那“龙四爪提四岳,高耸脊背横伸腰”,是说那云蒸大泽式拳意根本,自古老龙布雨,甘霖皆从天而降,偏以四海五湖水,返去云霄离人间。
陈平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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